舒氏只是點頭笑道:「去吧,換身乾淨衣服,你帶著林大夫一同去,也好代我們照看著雲讓。」
姬時語心頭早就歸心似箭,是沒再逗留。
她連忙回韶華院梳洗,再度從側門離了忠義侯府。
林二亦是從江州而歸,他跟在姬時語身邊,在打聽到五小姐有意去見自家主子之後,他便現了身。
江曜在江州的醫館醫治刀傷,簡單包紮過後,便被下手送回城郊的別莊。
姬時語沒耽擱,立馬往別莊趕去。
別莊有林一和楚明帶人嚴防死守,幾人察覺是忠義侯府的馬車到來,鬆懈了警惕。
林一恭敬喊:「五
小姐。」
姬時語撥開林一便奔向主院內室,萍亭萍柳沒入內,留在外院等候。
內室未點燈,正值申時,雕花床透出明亮的光,映在屋中,將那隻青花瓷梅瓶的影子拉得很長。
床榻之上躺著一道身影,姬時語抬腳一步步走近。
似乎聽到腳步聲,床上的人側來頭,江曜一雙緊閉的狐狸眼緩緩睜開。
他愣住一剎,不一會兒,眼底便蘊起密密麻麻的、濃郁的欣喜。
江曜清冷白皙的面龐沒有血色,薄唇抖了抖,喊她:「阿鎖……」
姬時語已大步撲到了床頭,她牽住他落在被褥之外的手。
江曜的手掌比她大得多,她兩隻柔軟的小手一起包住他的一隻手。
「哥哥,你好些了嗎?」
江曜沒吭聲。
他的狐狸眼仿若盛滿光華,亮得灼熱。
他如饑渴般盯著她那張嬌艷粉嫩的臉,寸步也不肯挪開。
沒有忘記。
那時候他故意沒做抵抗,就是為當著姬時語的面,受下江承北的一刀。
他已然知曉,前世姬時語在他奄奄一息之時,路過只當沒看見,避開了重傷的他。
這一世,他偏要再賭一回。
賭她是不是真的在乎他。
這亦是江曜給予姬時語,他最為沉重且深刻的愛。
為了這點微薄的意念,他可以心甘情願地再奔赴一次死亡。
然而,他賭贏了。
他最愛的姑娘當真滿心牽掛他、心疼他,更為了他,奪下刀劍,還以江承北致命的一擊。
他好愛她這樣啊。
怪他太執拗,想她永生都站在他這一邊。
為此,不惜賠上這條命。
值了。
此時此刻,姬時語便握著他的手,她用柔軟的臉蛋蹭著他的手背,宛如在無聲的撒嬌。
江曜心頭有股執念驟然湧起,那麼滾燙,那麼炙熱。
一雙眼便火熱的,直勾勾注視著那張嬌顏。
「你作何一直看我呀?」
姬時語被他熱烈的眼盯得不自在,她哼了哼,「我問你好些了嗎,江曜,你又要和六年前那樣做啞巴?」
「阿鎖。」
江曜挪動另一隻手臂,他的手才從被中舉起,姬時語便捕捉到他手心的一物。
那是一根帶血的綠色珠串。
兩人一人一根,綠色是她的那根。
平安二字覆蓋著乾涸的血跡。
「阿鎖,你的。」
江曜固執地看來,說著:「你落在我這兒了。」
在他右手手腕還繫著她送的粉色珠串,是一樣沾染斑駁的血跡。
姬時語的眼睫忍不住垂下,氤氳的水汽籠罩住她的眼眸。
咬了兩下唇瓣,嘴唇都被咬出牙齒印。
最後她還是沒忍住,哽咽哭出了聲來。
「你真是的……怎麼還一直帶在身邊啊。」
姬時語啪嗒的淚珠落在江曜手背,他想起身抱她,可胸口傷勢太重,粗喘幾口便栽回去,猛烈地咳嗽。
「快別動了!」
姬時語急得摁住他的手。
小姑娘眼眶紅紅,粉嫩的瓊鼻也紅了。
江曜只好邊咳,邊改用手背撫摸她的臉,「不要哭。」
姬時語本就不想哭的,但是少年冷淡的語音夾雜著溫柔的關切,她抑鬱不住眼角滾落的淚珠。
只好埋在他手心,閉上眼,抽了抽鼻子,任由淚水掉落。
「還不是你,就會惹我哭。」
姬時語悶聲怪他,眼淚無助的往下掉。
江曜摸摸她的眉眼,又揉揉她的臉蛋。
他擦拭去她的眼淚,一隻手在她臉上流轉便沒停下,直把姬時語摸得臉色飛紅。
「你不要摸我了。」
姬時語有點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