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殿下……三皇子妃誤服的茶水之中。」
御醫臉色煞白,面前一張江承北暴怒的臉,嚇得他結結巴巴,他還是如實稟。
「那茶水受調配為大寒之物,乃知母、黃柏、紅花諸藥過劑,致……致胞宮寒凝,三陰受損。」
江承北整個人仿若被掏空神魂,呆若木雞。
姬時語更是聽懂御醫的言外之意,茶中寒劑過量,柳眉四個月大的孩子已是落胎。
胞宮受損,日後恐怕難以再有孕。
而那茶是柳瑾柔送來給她的。
給她!
姬時語眼瞳剎那冷起,直朝跪地的柳瑾柔射去。
還不等她有所動作,握住她手的那隻手忽然鬆開,姬時語側目一瞥。
江曜已滿臉陰鬱,從腰間抽出刀來。
他一個箭步上前,那把銀光長刀便在頃刻間抵在柳瑾柔的脖頸之上。
「柳瑾柔,你膽敢蓄意謀害楚王府的子嗣。」
那杯茶,本該是姬時語喝下去的!
柳瑾柔要害之人是他的阿鎖。
她要讓姬時語從此不得有孕!
江曜一旦想到這件事,他的狐狸眼便迅速翻湧起血色,雙目赤紅。
殺了柳瑾柔的念頭,愈發迫切。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江曜已拔出腰間那把綠寶石刀柄,長刀瞬間出鞘。
「啊!」
長刀深入柳瑾柔的脖頸,劃出一道血色紅痕,柳瑾柔張皇失措地抱頭尖叫。
江曜再度舉起刀來,是要砍了柳瑾柔的腦袋。
「救命!殿下救我,殿下救我!」
柳瑾柔瘋了似得向江承運呼救,殿中唯有一個陰沉的從羅剎地獄走出的厲鬼。
那便是要索她性命的江曜。
然而江曜手中的刀未能再落下,姬時語已快步跑去,及時地摁住他的手腕。
「阿鎖?」
江曜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被抱住的手腕,姬時語便在他身側,緊緊摁住他。
她臉上滿是不贊同,「王爺,冷靜些,陛下還在。」
江曜沒再吭聲,只是握刀的那隻手腕,靜靜垂落。
刀柄仍握緊於手心,刀尖卻緩緩低垂下來。
幾滴血沿著刀身淌下,凝於地面。
姬時語平復下江曜的殺意,便轉身直直跪在弘文帝跟前,鄭重其若將來龍去脈道明清楚。
「陛下,今日側妃先行在別院尋見於臣妾,後贈臣妾一杯茶水,臣妾未飲,卻被之後而來的三皇子妃意外喝進了肚子。」
姬時語不卑不亢,她瑩白的小臉十足端正,字字珠璣。
「還請陛下寬慰王爺冒犯之舉,我們楚王府多年來便是子嗣單薄,如今側妃想當然謀害於臣妾,那便等同於謀害王府子嗣,王爺是氣急才為臣妾發難。」
她的一番話是已將事端說的極其明白。
大皇子側妃柳瑾柔謀害楚王府,意圖致使姬時語不得有孕。
若只是姬時語喝下,短日內,她還瞧不出端倪。
日子久了,楚王府怕只會以為是姬時語身子弱,不得有孕,與孩子無緣。
再以此見離楚王夫妻二人,直至姬時語被江曜厭棄而休棄。
這一番下來,連姬時語都不得不感慨:呵,柳瑾柔好一出算盤。
著實可恨至極!
豈料三皇子妃柳眉路經過,口渴飲下此茶,竟是害得弘文帝第一個皇孫胎死腹中。
「江承運!看你納的好側妃!」
弘文帝怒不可遏,當即便下令命人將柳瑾柔當堂押下,「柳瑾柔,你還有何話可說?」
「求陛下開恩!」
柳瑾柔被侍衛扣押雙臂,動彈不得,她哭聲沸昂,「此事並非妾身本意,是大殿下逼迫妾身所為,是大皇子啊!」
「妖婦!你滿口胡言!」
江承運惱羞成怒,竟一腳揣上柳瑾柔的肚腹。
這一腳力道甚大,柳瑾柔是疼得臉面猙獰,身子扭成了一團。
她脖上破開的血口,淋淋淌著一灘鮮血,浸紅她身上所著的素雅衣裙。
憑著最後一絲力氣,柳瑾柔滿眼灰敗,氣息似無,「就是殿下……殿下指使……」
「江承運,你不得好死!」
兒子沒了,始作俑者是他的皇兄。
江承北衝上去便掐住他的脖頸,是要置他於死地。
可江承運可不是甘弱的,反手便回給江承北一記重拳。
兩位殿下登時在青陽宮扭打在一處。
見此情形,弘文帝氣急攻心,一口鮮血自口鼻噴濺而出。
「哇——」
上首的帝王清癯蒼白,鳩形皓面,是真槁木死灰。
他的腦袋一歪,背脊重重朝後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