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澤也知他們怕是吃不下嚴州府衙的飯,「請關大人在府衙堂上準備桌椅,再把帳本悉數拿出,本官帶了戶部去年嚴州府賑災帳本,今日本官要與闞知府和七縣縣令當堂核對帳目,看看到底是哪裡出了錯?讓闞大人蒙受不白之冤。」
「這、這、」關良不敢答應,也不敢公然違抗,「請大人稍等片刻。」
關良這一走便沒了蹤影,闞永明也不知去向,韓澤和七位縣令在府衙大堂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出現。
高飛:「大人,闞永明在拖延時間,府衙都是他的人,不聽屬下調遣,我們也不好硬來。」
「他還能躲過去不成?」韓澤冷笑,「我們等,等到天黑,本官要以他抗旨為由,接管他的府衙。」
話音剛落,有人來報說闞永明回府衙的路上從馬上摔下來、斷了腿。這會兒正送去醫館醫治。
「……行,有種。」韓澤起身,「眾位,闞知府摔斷了腿,大家隨本官一起去探望吧。」
七位縣令互相看了看,心裡都清楚闞永明此舉是為躲避查帳。他們此時也不急了,短短的相處,大家都看得出這位大理寺少卿一身正氣、雷厲風行。既然將他們聚到一起,便是下了決定,就不會讓此事不了了之。韓澤幹什麼,他們跟著便是。
眾人浩浩蕩蕩從府衙去了醫館,闞永明知道後,咬牙啟齒道:「這是要逼死本官。」
姚輕雪在人群後墊著腳尖往醫館裡瞧,闞永明把自己摔得鼻青臉腫,一條腿吊著也不知真斷了還是裝的。他這個樣子饒是韓澤也不好硬拉著他去查帳。
客套了幾句韓澤便道:「闞大人身體要緊,先把身體養好,其他事好說。」
「多謝大人體諒。」闞永明拱手道謝:「府衙客房已準備好,不如請韓大人和大家去府衙居住。」
「不必了,闞大人安排的宅子本官甚是滿意,就讓七位縣令住到本官的宅子裡吧。」
闞永明心裡鬆了口氣,不住府衙才好,之後發生什麼可就跟他沒有關係了。
韓澤將人帶回宅子,他們在房中談事,姚輕雪在膳房指揮人準備膳食。七位縣令,每人身邊都跟著一位小廝,突然來了這麼多人,她一人根本忙不過來。有現成的丫鬟婆子不用白不用。
吃上飯已經快申時末了,段文德等人吃過飯便都去睡覺,幾日不眠不休地趕路,大家都累壞了,現在有韓澤在身邊,他們都放下心來,這一覺睡到次日早。
早飯後,韓澤去府衙看望闞知府,直到午後才回來。姚輕雪知道他即便用午膳也吃不好,便重新給他做了菜。
閒來無事韓澤便去灶房看他家廚娘做飯,還搶了曹叔燒火的活。姚輕雪問他:「你就讓他這麼拖下去?」
「他拖不過去。」韓澤不急,是因他在等人。手裡沒人可用,闞永明才不把他放在眼裡。
劉城將軍還需兩三日才能到府城,等有人可用,抬也要把闞永明抬到大堂上。管他斷腿還是傷了心肝脾肺腎,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要過堂,他要當著百姓的面揭下姓闞的麵皮。
知道他心裡有數,姚輕雪也就放了心,她把最後一道湯盛進碗裡。碗盤好幾個她一人端不過來,便指韓澤:「韓大人,勞煩您自己個端上碗筷去隔壁膳堂。」
韓澤從灶前的小板凳上起身,拿起碗筷跟在她身後。「我堂堂大理寺少卿竟然要給你端碗。」
姚輕雪回頭戲謔道:「大理寺少卿可以不吃飯?只要吃飯就得端碗,不是給我呀堂堂韓大人!」
「越來越沒有規矩。」韓大人嘴上說沒有規矩,眼中卻透著溫柔。
走進膳堂姚輕雪把盤子放到桌上,回身接過韓澤手裡的碗筷,「韓大人辛苦,我不懂規矩您千萬別生氣,小的這就去給您端湯。」
看著跑走的人,韓澤啞然失笑,從來都是嘴上說說,心裡對他沒有半點懼怕。敢與他頂嘴吵鬧的人也就她了。
湯碗端過來,韓澤讓她陪自己說說話,姚輕雪手上沾了油漬,便去灶房洗手。洗手的盆上有荷花圖案,與剛端進去的湯碗圖案類似。
看到這朵荷花,一個畫面突然從姚輕雪腦中閃過。她記得和韓澤離開灶房時,湯碗裡的羹匙壓在那朵荷花上,但等她回來時羹匙似乎移了位置。因為沒有特別留意,但隱約有個印象。
難道是曹叔?姚輕雪走出灶房,喊了聲:「曹叔?」
沒人應,姚輕雪大一驚,對膳堂大喊:「別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