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媚說著笑起來,然而她笑得越大聲,眼睛就越紅。
她笑的不止是李氏,還有她自己。
裴景川的臉沉得越發厲害,他拿走姜媚手裡的酒壺,把她從地上拎起來:「別喝了。」
姜媚止了笑,乖順地點頭:「你不喜歡酒味兒嗎,那我以後不喝了,你說我該怎麼花這一百兩銀子呢?」
說到這裡,姜媚突然沒了聲音,裴景川偏頭,看到她低垂著腦袋像個鵪鶉,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哭腔很重地說:「我還欠你好多錢呢,得再賣好多次才能還清,我先把這一百兩還給你行不行?」
說著話,姜媚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她沒顧得上擦,眼淚在地上綻放成一朵花,裴景川的心臟也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砸了一下。
他抬起姜媚的臉幫她擦掉眼淚:「沒說要你還,你的就是你的,也沒人跟你搶。」
姜媚哭得臉都紅了,裴景川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溫和。
像是哄醉鬼,又像是在哄小孩兒。
姜媚抽噎著止了哭。
她想,以後她可以換個地方,置辦個好一點兒的鋪面了
第30章
那三年只是苦熬
姜媚發了一場「酒瘋」,效果十分顯著。
裴景川不僅把那一百兩給了她,還對她溫柔了不少,連著幾夜都只是抱著她睡覺,不曾折騰她。
偏偏她酒醒之後好像什麼都不記得,還是和以前一樣在裴景川面前乖順討好,落在裴景川眼裡,就成了她把所有的痛苦難受都藏在心裡,看她的眼神甚至時不時地會露出兩分疼惜。
這樣的發展讓姜媚放鬆了不少。
只要她拿捏好分寸,在裴景川回京之前不再惹他生氣,她就可以順利擺脫眼前的困境,換個地方生活。
當然,這一次她不僅要改名換姓,還要換一張臉。
她已經騙過裴景川一次,若是再被發現,不僅會死,還會死得很難看。
如此風平浪靜地過了幾日,姜媚信守承諾「說服」裴景川放了周鴻遠,周鴻遠卻並不安分,只是匆匆回家換了身衣裳,便跑來院子。
他到時姜媚剛好要去給裴景川送飯,看清他的臉,姜媚的身子還是不可自抑地僵住。
周鴻遠沒能接近姜媚,藏匿在暗處的護衛便現身攔住了他,橘葉也擋在姜媚前面大聲呵斥:「哪兒來的登徒子竟敢衝撞姑娘,你莫不是想吃官司?」
在牢里關了好些天,周鴻遠清瘦了些,下巴冒出胡茬,眼底也是青黑一片。
他自知無禮,連聲告罪,而後焦急道:「在下無意冒犯姑娘,只是在下的娘子尚在牢中,能不能求姑娘幫忙讓我見見裴大人,在下有話與裴大人說。」
李氏和周嵐不敢讓周鴻遠知道那一百兩的存在,周鴻遠便以為這位戴紗帽的女子是個樂於助人的好人,眼底滿是期盼。
姜媚很快回過神來,她壓下情緒,冷冷清清地開口:「大人公務繁忙,不喜有人打擾,況且我並非善人,公子若再敢如此唐突,休怪刀劍無眼!」
姜媚說完直接上了馬車,周鴻遠還想再攔,被護衛喝退。
馬車很快駛離,周鴻遠被拋在後面,姜媚抓緊食盒,沒有露出絲毫異樣。
到了府衙,她勾唇露出恰到好處的淺笑,陪裴景川用膳。
張家的案子審得差不多了,涉案之人基本落網,裴景川也空閒了些,傍晚便陪著姜媚一起回去。
連著素了好幾日,見姜媚的精神恢復了些,裴景川的眼神不由得暗了幾分,喉嚨發緊。
他攬著姜媚的腰,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她腰間的軟肉,忽然問:「你還要等春闈後再與他和離?」
這個案子本輪不到裴景川親自督辦,若不是因為姜媚,他也不會在祁州逗留這麼久,裴家已經來了兩封信催他回京,他再怎麼拖,也還是要回去過年。
姜媚已經和周家鬧僵,裴景川想帶她一起回京,不想把這件事拖到春闈之後。
姜媚沒想到裴景川會在意這個。
就算她和周鴻遠有夫妻之名,他也還是把她圈在身邊,有沒有和離書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區別。
可裴景川既然問了,姜媚就得小心作答:「我那婆婆和小姑子巴不得我早點死,這個時候我若安然無恙地出現在她們面前,還要和離,她們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我倒是無所謂,只怕她們會往大人身上潑髒水。」
其實也算不上是髒水,畢竟他幹的事確實不乾淨。
裴景川手上動作一頓,狹長的眸子迸射出寒光:「所以你不打算和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