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挺在意這姑娘的嗎,為什麼這會兒又這樣?
「怎麼,要加錢?」
看出領隊的猶豫,裴景川直接拿了一張十兩的銀票給他。
領隊頓時什麼顧慮都沒有了,收了錢吩咐手下的人:「都給我仔細著腳下,別顛著公子,明白嗎?」
隊伍重新出發,姜媚拄著棍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沒一會兒便落在隊伍最後面。
許是怕她又跑了,裴景川並沒有跟著商隊走,而是讓人抬著不近不遠地走在她前面。
和他的悠閒舒適相比,她實在是狼狽極了,也可笑極了。
那可是赫赫有名的瀚京第一公子裴景川啊,連州府千金都上趕著給他做妾,能被他看上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她怎麼能一再地從他身邊叛逃呢?
所以摔斷腿是她活該。
被這樣羞辱折磨也是她活該。
痛到恍惚,姜媚沒注意到腳下,一腳踩滑,整個人狠狠地摔了下去。
山路有些陡,姜媚滾出去好長一段距離才終於停下,右腿像是又斷了一次,痛得她像是要死掉。
姜媚終於控制不住,痛得哭出聲來。
真的好痛啊。
被爹娘罵賠錢貨、掃把星的時候很痛,被賣進窯子的時候很痛,喜歡上裴景川,卻被裴景川嫌髒的時候很痛。
被婆婆和小姑子求著爬別的男人的床時很痛,發現周鴻遠早有婚約,一切都是算計和欺騙的時候也很痛。
那些痛勝過摔斷腿的痛,日夜啃噬著她的心,卻無藥可治。
這一跤像是摔斷了姜媚的脊梁骨,她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熟悉的清冽松香湧入鼻尖,裴景川走到她面前,冷冷命令:「站起來!」
姜媚站不起來,她破罐子破摔地說:「大夫說我的腿廢了,以後只能做個跛子,裴家會讓一個跛子做三郎的妾嗎?」
過往可以掩蓋,身份可以造假,可殘廢就是殘廢,只要長了眼睛,就都能看到。
裴家的門檻太高,一個跛子是無論如何都邁不過去的。
姜媚說完,裴景川蹲下了身。
右腿痛得太厲害,姜媚其實有些麻木,可她還是在第一時間感受到裴景川的手握住了她的腳踝,並順著她的小腿一點點上移,最後落在斷骨之處。
淚水模糊了視線,哪怕裴景川就在眼前,姜媚也看不太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只感覺他的目光極冷,像是萬年不化的冰,沒有一點溫度。
壓在她腿上的手用了些力,疼痛加劇,姜媚險些痛暈過去,本能地想要推開裴景川,裴景川卻紋絲不動,只欣賞著她慘白的、痛得扭曲的臉。
欣賞夠了,裴景川才再度開口:「昭陵會接骨的名醫很多,你這腿斷的時間還不算久,打斷了重接,未必會廢。」
他說得很輕巧,不像是要給姜媚治腿,倒像是要把她的腿打斷著玩兒。
姜媚打了個哆嗦,痛到發暈的腦子也清醒了些。
之前在祁州,裴景川雖然也很可怕,但他對她的身體還有興趣,多少存著兩分憐惜,可現在他徹底惱了,他有無數種方法讓她生不如死。
她曾經最害怕的事,現在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又痛又怕,姜媚終於扛不住昏死過去。
意識徹底陷入昏暗之前,是裴景川抱起了她。
他的懷抱一如既往的寬厚,如同牢籠,將她徹底囚禁。
松香撲鼻,她聽到裴景川冰冷的低語:「既然魏嬤嬤教不會你規矩,那以後我親自來教。
第57章
殺人誅心
姜媚暈倒後就發起高熱,再醒來時,人已到了晉州。
剛睜眼,橘葉便撲過來:「姑娘,你可算是醒了,奴婢都要嚇死了。」
橘葉眼眶紅紅,含著淚光,除了對姜媚的關心,更多的是對裴景川的恐懼。
姜媚被找回來時,不僅發著高熱,還斷了條腿,來診治的大夫都說她情況兇險可能活不成了,裴景川讓白亦把晉州城的大夫全都請了過來。
但只給姜媚退熱,並不給她治腿。
就好像姜媚的腿是被他親手打斷的。
他要她疼,要她這輩子都記住這次教訓,再不敢有叛逃的心思。
橘葉見過裴景川對姜媚有多寵愛,這樣的冷漠絕情讓她生寒,她怕姜媚萬一醒不過來,裴景川會發瘋。
「有水嗎?」
姜媚開口,嗓子疼得厲害,像是吞過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