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裴家少夫人也不是天真小白兔能做的,只是不知,鷸蚌相爭,最後誰能得利?
數千兩的翡翠蘭蕭氏說賞就賞,姜媚卻不能不小心。
她把花搬到屋裡靠窗的位置,怕水氣會進來,又往旁邊挪了挪,與院中伺候的丫鬟細細交待了一番才回主院復命。
半路,她碰到了裴景川。
裴景川懷裡抱著個人,那人被披風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到身形長相,只有一截靛青裙擺與黑色披風糾纏,透出股子親昵來。
不知那人是不是受了傷,裴景川眉心微擰,面上帶著怒火,步子走得飛快,下人紛紛避讓。
不過片刻,裴景川就走近了。
姜媚和其他人一樣低頭避讓。
裴景川並未在她面前停留,路過時的風撩動她的裙擺,在他離開後,又很快恢復平靜。
等裴景川走遠,姜媚神色如常的回了主院。
蕭氏已經知道裴景川回了家,命人準備起接風宴,又讓姜媚回去候著。
姜媚通知小廚房準備了熱水和薑湯,然後回屋尋了套乾淨衣裳放在耳房的架子上,做完這些,她閒下來,靜靜立在屋裡等著。
有些莫名的情緒纏上心來,像是昨夜的雨,下進了她的心裡,又冷又潮。
她越是想克制,就越是酸澀難過。
明明她只是一個晚上沒有見到他呀。
半個時辰後,裴景川才回到院子。
今天並未放晴,外面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雨,裴景川淋了些雨,肩膀被浸濕,身上也帶了寒氣。
「公子回來啦。」
姜媚迎上去伺候他寬衣,聞到了他懷裡清淺的梨花香。
是那位蘇姑娘留下來的。
姜媚動作不停,柔柔道:「公子一夜未歸,奴婢都擔心死了,幸好公子平安回來了。」
裴景川抬起她的下巴,漆黑的眸子審視著她:「當真擔心我?」
抱著人走了一路,他的手一點不冷,反而比姜媚的皮膚還要熱,姜媚眨眨眼,認真地說:「真的,奴婢擔心得一夜都沒睡呢。」
她眼底有血絲,這話很有可信度。
裴景川低頭親了親她,啞聲道:「算你有良心。」
裴景川被取悅,等熱水送來便要拉著姜媚進耳房,下人卻在這時來傳話:「夫人已命人備好接風宴,問公子幾時能過去?」
裴景川動作一頓,眸子恢復清冷:「我換身衣服就過去。」
說完鬆開姜媚,自己進了耳房沐浴。
裴景川洗得很快,結束後,姜媚幫他更衣,系腰帶的時候,她聽到裴景川說:「累了就在屋裡補覺,今晚除了接風宴也沒有別的事。」
「好,奴婢謝公子。」
姜媚站在檐下目送裴景川,等裴景川的背影消失不見,肩膀終於一點點垮下來。
一夜未眠,又幹了一天的活,她的確是累了,可一閉眼,今天發生的事便不斷在她腦海里重演,刺得她太陽穴突突地疼。
她揉了揉太陽穴,強迫自己入睡。
有什麼好矯情的呢,她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只是玩物了嗎。
哪有主人向玩物交待行蹤、解釋緣由的?
第96章
等我
姜媚輾轉了好久才睡著。
她睡得並不安穩,久違的夢到了阿姐。
阿姐躺在血泊里,抓著她的手求她救救肚子裡的孩子,趁著爹爹和那鰥夫不注意,阿姐又求她,若是生了女兒,就把那孩子溺死。
她哭著讓阿姐堅持,再抬頭,阿姐的臉變成了吳芳妍,吳芳妍痛斥著趙行知的忘恩負義,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她剛想安慰,卻發現躺在血泊里的人成了自己。
她喝了絕子湯,生不出孩子,被剃了發的葉青苑拿著刀,正獰笑著剖開她的肚子:「賤人,你失寵了,這下可沒人來救你了!」
姜媚驚醒,腹部痙攣,像是真的被人開膛破肚。
黑暗中,她被攬進一個寬厚的染著酒氣的胸膛,裴景川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吵醒你了?」
喝了酒,裴景川的嗓子有些啞,他應該也累了,語氣很是慵懶。
姜媚想到夢裡的畫面,渾身血液冷凝,哪怕在裴景川懷裡,也感受不到絲毫暖意。
她主動往裴景川懷裡鑽了鑽,低低地喚了一聲:「三郎。」
聲音有些發顫,帶著討好和乞求。
你能不能放我走?
姜媚很想這樣問,但想到之前的種種,又不敢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