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是個很盡心的父母官,在他的治理下,麗州雖然算不上多富饒,但百姓都安穩喜樂,欣欣向榮。
王掌柜一邊把自己最近搜集的情況都匯報給裴景川,一邊偷偷打眼去看姜媚。
公子都把全部身家展示給公主看了,公主不會還不知道公子的心意吧?
王掌柜正想著,裴景川合上了帳簿:「帳目沒有問題,咱們剛到麗州,不要急著掙快錢,先把口碑積攢起來,以後帳目半年給我看一次就行。」
裴景川讓白亦收好契書,把帳簿還給了王掌柜。
王掌柜很是訝異。
他還以為公子今天是要直接把帳簿給公主管的,怎麼現在又還回來了?
王掌柜忍不住想看姜媚,被裴景川橫了一眼:「怎麼,王掌柜不想繼續管帳了?」
王掌柜連連搖頭:「小人願意,公子信得過小人,是小人的福氣,小人只要還有口氣在,就要為公子肝腦塗地!」
看完帳目,雨也停了,裴景川索性和王掌柜他們一起離開。
出了姜宅,目送裴景川的馬車離開,王掌柜忍不住跟旁邊的人嘀咕:「你們說公子是什麼意思?」
這千里迢迢追著公主來了麗州,怎麼還生分起來了?
其他掌柜沒有王掌柜和裴景川熟,不敢妄自議論,皆是茫然的搖頭。
不管東家和公主的關係怎麼變,他們看好各自的鋪子,不要出差錯就好了。
姜媚也有點拿不準裴景川的心思,但他要在麗州待很長時間,還帶了大夫來給詢兒治病,於情於理,姜媚都得跟他搞好關係。
姜媚剛打定主意,李媽媽便捧著裴景川的衣服過來:「公主,裴大人換下來的衣裳忘記帶走了。」
「……先放著吧,我晚點洗。」
姜媚的聲音有些發虛。
這處宅院是何大人命人置辦的,院中下人則是何夫人幫忙挑選的,這位李媽媽更是直接從何家調過來的管事媽媽,平日幹事很是得力。
聽到姜媚的話,李媽媽滿眼的不贊同。
姜媚雖是公主,但尚未出閣,留裴景川在家沐浴已經很不合規矩了,哪能親手幫他洗衣服?
李媽媽想要勸說,姜媚搶先道:「裴大人這身衣服是用貢品做的,需要用特殊方法清洗,一不小心就會洗壞,裴大人對我和詢兒有恩,就當是報恩了,而且以後還要靠他多多照拂呢。」
姜媚找了個勉強說得過去的藉口,李媽媽還是覺得不妥:「可這樣到底於理不合,萬一傳出去,公主的名聲可就……」
「李媽媽讓府里的人嘴嚴些,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姜媚堅持,李媽媽也不好再說什麼。
連著兩日,胡大夫一早一晚都會給姜媚施針調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姜媚感覺晚上睡得沉了些,夢也少了。
兩日後,詢兒沐休,姜媚去校尉營接他回家。
馬車剛到營地附近,便聽到響亮的拉練聲。
姜媚讓車夫儘可能靠邊走,免得擋路。
到了營地,她一掀簾,又看到了裴景川。
連著下了好幾日的雨,今天終於放晴,明媚的陽光下,裴景川仍穿著那身銀灰色錦衣,手執一柄長槍,騎著棗紅色戰馬,在一眾不修邊幅的糙老爺們兒面前,好看的不像是凡人。
饒是姜媚也忍不住看得晃了下神,然後便聽到裴景川問:「這才兩日未見,公主便追我追到此地,會不會太心急了點?」
這話一出,軍中眾人的起鬨聲頓時如雷般炸開。
這群人並不在意世俗規矩,反倒對勇敢示愛的女子格外欣賞,他們並不取笑姜媚,只起鬨讓裴景川趕緊答應。
姜媚鬧了個大紅臉,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躲進馬車裡。
過了會兒,裴景川敲了敲馬車壁:「人都散了,出來吧。」
再度掀簾,眾人果然都回去操練了,唯有守在營門口的士兵還興致勃勃地看著他們。
裴景川下了馬,站在車旁朝她伸出手。
姜媚呼吸滯了滯,好像又回到除夕那夜,他也是這樣朝她伸出手,拉著她步入人間煙火和熱鬧新年。
可惜現在他都不記得了。
姜媚抓著裴景川的手下了車,小聲解釋:「今天詢兒沐休,我來接他。」
裴景川收回手,淡聲道:「我知道。」
他知道她不是為他而來,也知道她不曾痴纏於他。
裴景川步子大,始終快姜媚一步,從姜媚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一點側臉,看不到他完整的表情。
莫名的,姜媚就是覺得她這句解釋傷害了他。
心底一慌,姜媚連忙轉移話題:「大人的衣裳落在我家了,我已經洗好晾乾了,大人什麼時候有空,我給大人送來。」
話音剛落,裴景川轉過身來,這次姜媚反應很快,及時停下沒有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