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雲紗輕薄,身後屬於男子的身軀健壯硬實,武肅帝腰間的玉帶正抵著她的後腰。
紀青梧立刻想向前挪動,被他制止了。
「別動,以身使臂,臂使指,則弓與手,相通為一體。」
這是要親自教她箭術了。
剛才自己的那一箭,皇上又覺得她礙眼了嗎?
紀青梧壓著心內的異動,跟著調整姿勢,這可是天下難尋的教習,能得到幾句指點,是她賺到了。
武肅帝目光悠悠地掃過她的脊骨,順著她抬起的纖細胳膊,劃到她挽著弓的手指。指甲圓潤,沒有像宮妃和貴女們一般塗著蔻丹,透著天然的粉。
他低沉道:「開弓時,以目視,自箭杆至箭鏃,以一條直線延伸至標靶。」
紀青梧再次挽弓搭箭,按照他的指點,進行校射。
但要連著射兩箭,紀青梧還沒有修煉到那種好體力,是以拉弓的右臂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忽而一隻大掌扶住她的肩膀,兩個人貼的更近了,龍涎香的氣味越來越濃,紀青梧的手忍不住發軟。
察覺到她忽而泄了力,原本繃直的腰身貼他更近了。
紀青梧的耳畔傳來一聲沉悶的低笑。
「軟什麼。」
武肅帝應也飲了幾杯酒,酒的烈氣以及低醇的聲音,剮蹭著她的耳膜。
她的右耳立馬不爭氣地紅透了。
紀青梧挺了挺腰,「沒軟。」
只是挺直了腰身,臀就要後翹,她身後之人短暫地僵硬了一下。
一鼓作氣,再而衰,紀青梧這力氣提不起來了,她懊惱的抿著唇瓣。
殿中的人還在等著她再射一箭,況且有皇帝這個教習在,她若射不出這箭,就真的要讓人笑話了。
武肅帝直接握上了她拉弓的手。
準確的說,是將她的手包裹住。
紀青梧眼眸微微睜大,她一下子就感受到男女在力氣上的天差萬別,武肅帝毫不費力地將弓拉得更開,這弓的力量頓時繃得滿滿的,已經到了上限。
她悄悄仰頭,卻只能看到他的下頷,因她沒見過武肅帝在戰場時的威風,想看看他拉弓引箭時是何神采。
「看朕做什麼,瞄準。」
被人輕斥了一句。
紀青梧不好意思地轉過了頭,這個時候,她怎麼腦袋裡還裝著亂七八糟的念頭,她定下心,沉下呼吸。
正好和武肅帝垂眸看她的視線錯過了,她沒見到那微挑的嘴角。
箭一離弦,弓弦發出「砰」的一聲。
弓開滿月分明,箭去寒星迸發。
她繃緊的心緒,仿佛也隨著箭矢飛走了,不必等宮人來報,紀青梧就知道結果了。
香雲紗的質地輕薄,箭飛出去帶來一股風,將紗裙吹動到了明黃的龍袍之上,旋轉著纏繞又離開,再轉著彎貼了回來。
「箭靶已射穿!」
得到宮人的報告,紀青梧這回沒有轉頭看武肅帝。
兩人現在距離太近了,她低著頭往前移了幾步,拘謹地想要避嫌。
被他握過的手和肩膀猶在發燙。
滿殿的人都興奮了起來,武將們更是爆發出陣陣叫好聲,沒想到這無趣的宮宴還能得見皇帝拉弓射箭。
且這女子也是不錯的。
能得到在沙場征戰的將士們一句「不錯」,已是很高的讚譽了。
經過這兩箭,紀青梧的名聲在一群武將中,倒是好了不少。
只是,太后,紀青媛,衛妃的臉色就差了很多。
永王纏膩的視線在紀青梧的腰間打轉,想不到這表妹竟有如此驚喜,倒是特別,這幾日不見,他又收了個胡姬為妾,新鮮勁兒還在,但現在看來,遠遠不如五表妹體態誘人。
武肅帝閒庭信步地回了御座,還與眾卿飲了一杯酒,見主子心情好,李渝宗也跟著鬆快不少。
紀青梧垂首回了南席,喬氏的心七上八下的,像是有很多話想要說,但都壓下了,拍了拍她的後背。
只說了三個字,「做得好。」
文臣之家能養出來箭術出挑的,很值得喬氏引以為傲。
紀青梧遲來地覺得有些羞,摸了摸耳朵。
喬氏的目光又在殿上的九五之尊和小五之間轉了轉,希望是她看錯了。
宮宴快到尾聲。
元珩小殿下才露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