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幾乎讓她膝蓋一軟,就要跪倒在地。
她只能用雙手扶著身後的牆面,以此不至於讓自己跌倒。
等待審判的時間,總是難熬,紀青梧怕得要死,卻不想低頭服軟。
他的眸中慍色漸濃,變成黑壓壓一片,像是醞釀著一場即將炸開的雷暴。
紀青梧已經清楚地表明了她的態度——無論如何,她不可能留在他的身旁。
武肅帝抬起手來,強硬地箍著她的下巴,迫使她仰頭,直到她的視野全部被他緊繃的臉龐占據。
他的指節因太過用力泛著白,胸膛的起伏,都像正在為沉沉的怒氣尋找著出口。
紀青梧心跳劇烈,耳邊轟鳴,呼吸變得急促而淺薄。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只覺得視野範圍內一片黑,她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人。
他似乎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而後,猛地扯下腰間的那枚玉佩。
玉佩撞擊在她身上,貼著她的腰,滑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不知過了多久。
紀青梧恢復了清明,她蹲下身子,抱著雙膝,大口地喘著氣。
房間已經沒有人在,武肅帝何時離開的,她也不知。
她的眼神找回焦點,目光落在地上的那枚錦鯉佩,那根五色縷已斷成兩節,彩色的絲線裂口不平。
斷了的,不止是這根線。
紀青梧小心翼翼地收起它,放進懷裡,藏在胸口中。
閣樓窗外送進來一縷晚風,不冷,但還是讓她身子一抖。
她偏頭看過去,窗外明月高懸,已快到子時。
遭了。
紀青梧連忙跑出茶館,樓下的小二見到她,說著:「公子,方才那位爺…….」
她扔過去一塊銀錠子,就飛似的跑了。
小二手裡拿著銀子,傻眼地看著碧藍色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可他的話還沒說完。
蘭芝和啾啾還在河邊。
等紀青梧到了幾人早些時候分開的地方,哪裡還有她們的影子。
問了路上的人,都說沒有見過抱著孩子的黃衣女子。
紀青梧心急如焚地沿著河邊走了大半圈,腳酸小腿也疼。
今天少說也跑了十里地,但還是沒找見,她扶著一棵柳樹,彎腰輕喘,打算先歇會兒。
岸邊暗影處,停靠著一輛低調又華貴的馬車。
男人闔目休息,神色冷寒。
「爺,那位…….姑娘還在河邊,沒有回去,店小二估計沒把話傳到。」
段鳴風在茶館中見到皇帝和「他」親密的樣子,細細一想就反應過來,那個白面小生竟是個女人。
另一頭,紀青梧在河邊,一時拿不準是先回家看看,還是在這裡再找找,她向河對岸張望著。
有人走到她面前,攔住她的去路。
進入視線的是男子的玄黑衣袍和鑲金邊靴子,紀青梧抬起頭,神情驚訝。
永王笑眯眯地道:「五表妹。」
「永王殿下。」
永王打量著她這身裝扮,眼底浮動著詭異的光。
「本王先前就在玉翠樓中望見你在逛燈市,卻沒敢認,原來真的是你。」
他也一直在這附近,紀青梧連忙問道:「永王殿下,您有沒有看到我女兒?」
她眼眶發紅,楚楚可憐之態,又穿著男子的衣袍,柔中帶著堅韌之姿,說不出來的韻味,永王瞬間就起了綺思。
「這倒是沒看到。」永王笑著湊近她道:「五表妹,你們走散了?別著急,本王這就派人幫你找。」
「多謝殿下。」紀青梧心有不適地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永王對身後跟著的小廝說了什麼,回頭又緊盯著她的腰身不放。
「不如五表妹隨本王去玉翠樓等等,他們有消息了會來樓中告知。」
看他風流多情的眼神,紀青梧就知道永王心裡在打她的主意。
只是她有求於他。
永王見她猶豫,伸出手臂想攬過她:「夜裡涼,我們去那樓上等,一塊走吧。」
忽聞一道煞風景的男聲。
「卑職參見王爺。」
永王帶著被人打攪的不悅,看了過去。
來人是皇城司的段鳴風。
「段使司。」
只是皇城司與永王交集甚少,此時卻上來搭話,他挑眉道:「你有何事?」
段鳴風拱手道:「卑職聽聞王爺正在派人搜尋紀家的婢子和幼童下落,她們已經在亥時回到府中,卑職特來告知。」
得知蘭芝和啾啾已經平安回家,紀青梧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