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般作為即便面上有藉口遮掩過去,但事實為何眾人心知肚明。而應寒川還在城中,海東青不易射落,若是讓他傳了消息去京城,肅帝之後便有藉口對陸家出兵了,他們再反,便是亂臣賊子了。
他將自己的考量告訴了陸曄。
「你太小看江舟了。」陸曄道:「他當年年紀輕輕就做到太醫院院首之位可不止是因為他的師父是前任院首。」
「父親可是擔心他找到治療疫病的法子?」
陸曄淡淡道:「傅錦時入太子府之前,太子的身體一直是他照看,沒有他,太子可撐不到傅錦時來。」
「可他如今也不過才治好了幾人,那幾人還是因為症狀極輕。」陸珏算了算時間,「再者,那幾人痊癒恰好是在傅錦時同褚暄停失蹤後沒兩日,所以那方子至少有一半是傅錦時的功勞,如今傅錦時失蹤良久,江舟可再沒進展。」
聽到這里,陸曄換了個問題,「珏兒,倘若你是六皇子,幾個人的命和一城人的命,你選哪個?」
陸珏瞬間反應過來,「父親是說,活人試藥?」
陸曄頷首,「以江舟的能力,一旦用活人試藥,只要有足夠的藥材,不是問題。」
「可活人試藥,違背人倫,而且此事大瞿明令禁止,犯之即是死罪。即便六皇子下令,江舟身為醫者也斷然不會去做。」
陸曄緩緩說道:「旁人不能試藥,江舟自己呢?」
陸珏猛地頓住,「他會嗎?」
其實不用陸曄回答,陸珏自己就先回答自己了。
他會。
當年離陽便是這般疫病,整座城最後無一人活下來,此番遂州城內是一樣的疫病,江舟若是怕死就不會以白衣之身前來了。
陸曄知道他心中已有答案,「去點人吧。」
「是。」
陸曄聽到身後陸珏離去的聲音,放下了手中的器具,抬頭望著眼前這棵屹立許久的樹,片刻後,他抬手輕輕撫摸上樹皮。
這棵樹年歲很大了,樹皮上溝壑縱橫,他小時候頑皮還用劍在上面划過一道長痕,後來,隨著常年風吹雨淋,這道長痕已然成了這棵樹的疤痕。
他最後拍了拍這棵樹,去了屋內,換上戎裝。
在他最初的計劃中,是要等褚千堯與褚暄停斗到兩敗俱傷時,再聯合戎國進犯大瞿。
那時他借著戎國來犯的契機假意抵擋,再將遂州的戎國人暴露出來,之後借著排查的機會逐步蠶食遂州,等到徹底占據遂州後,聯合天楚與酈幽挑起戰亂。
他許給天楚與酈幽打多少得多少的承諾,不怕這兩國不做,到那時,大瞿兵力分散,肅帝又身中劇毒,他便可打著清君側的名頭長驅直入,誰也擋不住。
只是如今出了些許變故,此番來遂州的竟然是褚暄停,還弄出了諸多事情,一步步逼得他不得不動手除了他,現下更是要將計劃提前。
不過左右準備的也差不多了,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