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伽撲了撲肩頭的水,說道:「若有人想掩蓋一個秘密,最好的辦法不是刻意去藏,這樣反倒會惹得其他人注目。恐懼才是世上最堅固的鎖,你應該告訴所有人這個秘密是什麼,但知情者必死,沒有任何人能逃得開,如此一來,不少人就會知難而退。」
這更加坐實了孫渠鶴一開始對他「看著就不像好人」的印象,涼颼颼道:「聽著你倒是有經驗。」
幾人繼續往前走,逼仄的峽谷逐漸在眼前打開,一線碧色映入眼帘,腳下的砂礫逐漸生出綠茵,充盈的水氣撲面而來。
孫渠鶴的表情忽然明亮起來,她從未見過這座所謂的荒漠綠洲內是什麼樣子。遙遠的記憶里,自己那個早逝的娘親曾對她提過綠洲盛景,商隊成群、駝鈴陣陣,曾是十分繁華的絲綢古道,車馬行人絡繹不絕——這便是她對此處最初所生的嚮往。
「看樣子,你很想進去啊?」晏伽看了看她,問道。
孫渠鶴點點頭,道:「我娘……從前便是很想來這綠洲看看,我想著,若能替她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是麼……」
晏伽笑了笑,在一處異常艷麗的花藤前停下。那裡生著幾朵中原從未見過的奇花,每一朵的花葉都有半人高,柔順地垂著,仿佛柔弱無害。他頓了頓,將顧年遐和蜉蝣扯過來,對孫渠鶴道:「這裡邊是香絕谷的入口,通過這花蕾進入,可不受瘴氣侵害。我們先進,你跟在後面。」
孫渠鶴本就多疑,見他此舉,立刻抬手去攔:「等等,若你帶著他跑了怎麼辦?」
晏伽嘆氣:「我說大小姐,活人還能坐著這花跑了不成?」
孫渠鶴打算先行試探一番,將信將疑地走入那花瓣之中。那蜉蝣眸光微動,卻並未說什麼,只是默默垂下了頭。
突然間,孫渠鶴方才踏入的花葉開始瘋狂收縮、合攏,她臉色劇變,知道中了圈套,立刻便準備抽身退出來。但那花葉的速度卻比她更快,頃刻間就將她和那隻玄鴉一同包裹進去,嚴絲合縫地聚攏為一束花苞,周圍騰起奇異的光斑。
孫渠鶴甚至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便被吞了進去。
顧年遐震撼無比,看向晏伽,問道:「這就吃了?」
「吃了。」晏伽面不改色,「等會兒把你也扔進去。」
顧年遐頓了頓,搖頭:「你騙人的,她沒有死。」
蜉蝣飄然開口道:「她確實不會有事,這是念慈花,能催人入眠、調養精神。她只是會睡一覺,醒來之後什麼都不會記得。」
晏伽沉聲說道:「孫氏不可信。當年的禍事因孫氏諸人一意孤行而起,和她無關,我不會遷怒,但她也決不能踏入這裡半步。」
顧年遐不明就裡,卻也不會質疑晏伽的決定,幾乎是本能地、全心全意相信著對方。
「年年,跟我進來。」晏伽對他說,「我們要找的地方還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