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看看你耳朵。」晏伽的動作輕了幾分,自知理虧,也生怕真把對方弄出個好歹來,「過來,泉水裡泡一下,可以療傷的。」
顧年遐低下頭,理所應當地被他摸著耳朵,說:「不用了,我們接著來。」
晏伽搖頭:「我沒事了,剛才是你幫了我。沒想到你們狼族這御冰的法術還挺管用,多謝。」
顧年遐聽他這麼說,立馬提議道:「要不然我試試你下次走火入魔的時候,用千年冰魄將你封住,說不定更管用。」
晏伽眼神複雜,還是決定立即掐滅對方這個可怕的念頭:「你知不知道,千年冰魄的寒氣是可以凍死一條龍的?你用來凍我,瘋了?」
顧年遐笑起來,這才想起要把衣服穿好。晏伽看他手忙腳亂,忍不住伸出手幫他理了理衣裳。
「你還沒有告訴我,究竟為什麼要修煉這個東西?」顧年遐忽然問他,「既然不會用,又何必讓自己這麼難受?」
晏伽並未對他隱瞞,實際上,就連自己都不太清楚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如果我說,我也並不知道多少呢?只知道和不周山裂隙的那道封印有關,要維持封印結界,就必須如此——我師尊就只這麼對我說,她沒告訴我為什麼,我只能年復一年地靠自己來猜測真相。」
「她沒有告訴你?」
「她沒有來得及告訴我。」
晏伽蹲在泉水邊,看著裡面自己的倒影,波瀾不驚。
這裡的水永遠是平靜的,流波逐影,他記憶里也在什麼地方看過這樣平靜的水——是了,越陵山最高峰的後山也有這樣幽靜的深潭,他曾經對著那裡無數次,發呆也好、抄書也好、被罰跪也好,像此刻這樣望著潭底,腦子裡全都是那些讓他被視為異類的念頭。
彼時尚且年少輕狂,那時候的他,在想什麼?
一顆石頭被丟到了面前的石潭裡,十二歲的晏伽回過頭,看著身後神色得意倨傲的少年,以及他身旁黃衫短打的女孩子,兩個人就跟討債似的,氣焰囂張地站在石子路上。
睢明城展家的大少爺展煜今早神清氣爽,一來是因為爹娘帶著自己來越陵山與幾位長老商談事情,他又能和幾個至交好友湊堆兒了。二來是剛到就聽到至交之一的晏伽正在被罰跪,還是被越陵山最凶的大長老罰的,他頗為幸災樂禍,拉著蕭千樹一溜煙御劍跑上山,果然看到晏伽吃癟地跪在那裡,對著石泉發呆。
仙道之中,名門展家與越陵山關係最為親近,因此晏伽在拜入越陵山的第一年,就「有幸」結識了這位與他見第一面就相互看不順眼的同輩,見面就打。兩人也算不打不相識,一來二去竟也成了至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