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頂紅蓋頭無風自動,露出下面美艷絕倫卻全無血色的臉,紅煞就這樣冷眼看著菩嵐大師,血紅的薄唇輕啟:「他是你的徒弟?」
「你,為什麼還會回來?你……」菩嵐跌跌撞撞向後退去,不知為何變得極其狼狽,「你早就應該……早就該……」
「這是紅煞,好端端你們怎麼會招惹上她?」蘇獲問晏伽道,「她竟還認得菩嵐大師?」
溫哲久盯著菩嵐大師,忽然想到什麼,抓起自己胸口的佛珠又問道:「師父,您說這是當年撿到我的時候,就被我抱在懷中的,但這女鬼也對這串佛珠糾纏不休,非說持此珠者便是渡她之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菩嵐大師嘴唇發抖,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紅煞卻已經飄然到了面前,鮮紅的十指探向自己腰間。
懷鈞拔劍將她攔下,厲聲問:「你做什麼?」
紅煞卻不理會他,從腰上解下晏伽和顧年遐都曾見過的那枚舍利子,舉到了菩嵐大師面前:「大師,我且有一事問你,此物你可識得?」
「不、我不認識。」菩嵐大師還是搖頭,「我也不認得你,你執念太重,如此魂魄受縛,是無法解脫的。」
「不,你認得我。」紅煞說道,「我也認得你。」
晏伽湊近溫哲久,悄聲說:「你師父真有意思,剛才都嚇得說實話了,這會子又說不認得,不是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嗎?」
溫哲久沒心思理會他,又切切追問:「師父,您為何避而不談?」
「當年贈予我佛珠和這枚舍利的人,是同一個。」紅煞道,「是你對不對?但一百七十年前你取走了佛珠,舍利卻仍留在我身上,致我有佛光附體、同類不侵——我這些年一直在找你。」
「一百七十年前……佛珠……」溫哲久恍惚了片刻,「所以,這串佛珠本不是我的東西,也根本就沒有什麼『懷珠臥雪』,是嗎,師父?」
菩嵐大師所持的鎏金法杖被他顫抖的雙手帶得晃動起來,晏伽難得從那總是溫和慈悲的臉上看出了一絲惶然與狼狽,他立馬將顧年遐扯到自己身後,對另外幾人道:「當心,他這是入迷障了。」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糾纏不休……我做不到,當年我渡不了你,今日也是……」
菩嵐大師的臉上泛起一層黑氣,眨眼間便將身形擴了數倍,攀在他的頭頂,朝著眾人嘶聲吼叫,像是在威脅,很快又縱身而起,捲起一陣陰風騰上了半空。
原是菩嵐大師不知何時已被混沌寄生於內,平日不顯端倪,眼下佛心根基震動,恐怕再也壓不住這些東西了。
晏伽立即抬手畫咒,以雷光為引,將那黑霧渾身縛住,懷鈞在他身後出手,純鈞劍帶著風聲劈過去。但很快又有無數團黑霧自菩嵐大師身上鑽出,如黑鴉一般,見晏伽這廂不好惹,竟然調轉向他們身後的祠堂,直衝了過去。
顧年遐雙瞳一亮,揮袖帶起百十冰箭追上去,自己也縱身踏著冰凌到了祠堂門口,反身一劍竟然凝出了劍氣,盡數震碎了那些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