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都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對她而言,哪一個更特殊呢?
是他把自己看得太特殊了。
「除了做家教我還要上英語課。」郁野露出沒有任何內容的笑容,「畢竟我還得準備出國,早做準備早有把握,是吧叔叔。」
盧家棟只好笑著點點頭。
坐在郁野對面的盧楹,埋頭吃濃油赤醬的紅燒帶魚。
這菜是她小時候愛吃的,盧家棟練手次數多了,也就燒得得心應手。
以前盧家棟和葉琳剛結婚那會兒,她總是明里暗裡地針對郁野,他越不爽,她越高興。
而就在盧梓宸降生後不久,她陡然發現,自己對郁野的敵意的根基,悄無聲息地土崩瓦解。
此時此刻,她看著郁野的表情,似乎是在品嘗多加了一個shot的苦澀,苦得她第一反應也是想笑——
讀大學那一陣,她也是沒有假期的,除了幫忙帶娃還是幫忙帶娃,但凡有點情緒,一句「你是姐姐」的大棒就壓了下來。
吃完飯,郁野沒有多留,以下午還有事為由,迅速離開了。
盧楹開車,在小區附近的路邊看見了郁野,他塞著耳機,她按了兩下喇叭他才蹙眉回頭,也是不怕被車撞死。
盧楹落下車窗,探頭:「去哪兒?送你。」
她的車堵停了後面幾輛,喇叭聲此起彼伏。
郁野只好拉開車門上車。
「去哪兒?」
「回家。」
盧楹輸入「泊月公館」導航,開導兩句:「想開點,你至少還有個能讓你住豪宅的爸爸。」
而她的親身母親,已經遠嫁海外杳無音訊了。
「你喜歡我也可以跟你換。」
盧楹撇嘴:「換來換去有個屁的差別。」
郁野一下午待在家裡打遊戲,傍晚出門,去赴另外一場生日宴。
本想著和秦婉嫻拌拌嘴也算解悶,結果到了那餐廳的包廂一看,除了自家人,還有別人。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自稱姓趙,帶了個也是約莫二十來歲的女生,是他女兒,也在南城大學讀書,工商管理專業的。
荒謬得郁野
除了冷笑沒別的反應。
郁長河還在招呼:「小野,以棠跟你一樣也喜歡騎行,也準備申請美國的大學,你們可以加個微信,以後約著出去玩兒也有個伴……」
郁野起身,徑直往外走。
郁長河頓時變了臉色,同人賠個笑,趕忙起身追出去。
「郁野!你去哪兒!你給我回來!」
郁野腳步不停。
「你這麼大的人,懂不懂禮貌!你信不信你那卡我給你停了,泊月公館我也叫人把門鎖換了!」
郁野終於頓步。
郁長河喘了口氣,見他轉身,臉上露出笑容:「這就對……」
「您隨意。」郁野淡淡地說。
郁長河表情一滯。
「反正都是您的,你愛收回去就收回去吧。」
說罷轉身。
這一回,無論郁長河怎麼恩威並施,郁野都不再停步。
中午喝了酒,晚上郁野是打車過來的,出門正好迎面駛來一輛空的計程車,他隨意抬手招停。
計程車司機打上表,問:「去哪兒?」
「泊……枳花西路。」
「那兒晚高峰開進去半小時繞不出來,到時候就給你停路口行不行。」
郁野沒什麼所謂地「嗯」了一聲。
十一月的風,到底有些寒涼,一陣陣灌入車窗,從體表到心臟,都跟著失溫。
走走停停,四十分鐘,終於到了路口。
掃碼付款下車,無意識地往小路裡面走去。
梧桐樹葉落了一層,投在地上的樹的影子,都顯得消瘦零落。
小區晚間飯點前後進入人口多,保安也懶得一一查驗,跟在人後面混進去,簡直輕而易舉。
郁野站在對面,瞧著閘機進進出出了好幾波的人,還是沒有邁步走去對面。
很唐突,至少應當提前打個電話。
但見了她又能說什麼。
又站了兩分鐘,就在他邁步準備離開的時候,後方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郁野?」
郁野驀地頓步回頭。
程桑榆穿著一件青灰色的長款針織開衫,頭髮非常潦草地拿個抓夾抓在了腦後。
手裡領著塑膠袋,裡面裝的似乎是辣味魚乾和啤酒。
程桑榆兩步走過來,「怎麼在這裡?有事過來找我?」
郁野目光垂落,棲在她的臉上,腦子有些空白,像在低能耗地運行:「嗯……想給你提供一點創作素材。」
「什麼素材?」
「……參加生日宴,到了才知道,其實是相親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