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游泳的人,也有泡在水裡的資格。」
郁野笑了聲,把她的手臂從肩膀上拿下來,引導她抓緊扶手,確定她抓穩之後,自己在水裡退了一步,轉身,划動手臂,霍然退遠。
一副避之猶恐不及的態度。
程桑榆:「……你什麼意思?」
「我想我最好離你遠點。」他聲音悶悶地傳過來。他已經游到了泳池的另一側,身體都沉在水裡,只有腦袋和肩臂露在水面上。
目光望向別處,並不看她。
程桑榆立即明白過來,笑了一聲。她方才那樣八爪魚一樣地箍著他,又胡亂動彈的情況,對他而言恐怕確實是個考驗。
防曬衫很輕薄,漂浮在水面上,徹底打濕了,她將其脫了下來,搭在扶手上。
緩慢地走往池沿,雙臂攀在上面,一步一步地往水深處挪,挪到心理安全的極限位置,把腳放鬆,劃了兩下,雙腿上浮。
她就這樣懶洋洋地趴在池邊上,任由浮力把她往上托。
泡在水裡,原來是這個意思。
郁野在另外一邊看得忍不住笑:「程桑榆。」
「幹嘛?」
「你好搞笑。」
程桑榆哼了一聲。
這樣趴了一會兒,聽見身後傳來破水的聲音,她不是很敢輕易打破自己與浮力建立的微妙平衡,就沒有回頭去看。
郁野遊到她身旁,將雙臂往池邊一搭。
離得很近,手肘幾乎要挨著手肘。
「要我教你游泳嗎?」郁野轉頭看著她。
「不要。中年人體面所剩不多,不能把狼狽輕易暴露給對自己有好感的人,把人嚇跑了怎麼辦。」
郁野趴在手臂上笑得肩膀微微顫抖,「姐姐,你也太坦誠了。」
程桑榆懶洋洋地從鼻腔里「哼」了一聲。
「不會被嚇跑。」郁野露出一隻眼睛看向她,「而且,明明一直是我比較狼狽。」
他打濕的頭髮發色更深,皮膚沾了水,白皙得仿佛透明。眉眼淨澈,黑白分明,實在閃亮得有些過分。
「你哪裡狼狽。」
「我都不敢靠近你。」他悶聲說。
程桑榆彎了彎嘴角。她想,坦誠對方對自己有極強的性吸引力,至少在她這裡,是很受用的一種肯定和讚美。
這麼漂了一會兒,程桑榆雙臂趴得有些累,將腳往下壓,踩住池底。
郁野就在這時朝著她挪了一步。
她心臟一懸,生怕他又要使什麼壞招。
他沒有,只是偏頭看著她。
陽光從疏闊的葉間灑落,散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反射在他臉上。
明明動作是靜止的,一切卻都在晃動流轉。
程桑榆呼吸滯了一下。
在他湊過來時,果斷地伸出手掌往他額頭上一抵,把他腦袋推回去,「不可以。」
郁野看著她,光斑在他的眼下輕輕搖曳。
「昨天是破例……我已經對你破例太多次了。」
郁野揚起嘴角,「你應該知道,破例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那也要適可而止,我不想讓自己好像在吊著你。」
「如果我說我不介意。」
「你有你的原則,我也有我的。」程桑榆看著他,神色認真,「我至少需要問一問斯言,對我找男朋友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郁野默了一瞬,「她反對的話,你就不接受嗎?」
「我要知道她反對的理由,是對人,對事,還有兩者都有。斯言對我的重要性,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如果一件事情會傷害她的話,我肯定不會去做的。」
郁野陷入沉默。
他發現人的態度很多時候由立場決定。
當年他站在斯言的立場,現在卻仿佛站到了盧家棟的立場。
這種錯位讓他有些不舒服。
他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知行合一。
「當年你媽媽告訴你她找了對象,你是什麼想法?」程桑榆問。
郁野沒有第一時間出聲。
程桑榆忙說:「不想回答也沒關係,我只是……」
「不是不想回答……有點不知道怎麼說。」郁野轉頭看向前方,聲調平靜地陳述,「她一個人帶著我很辛苦很累,如果有人為她分攤,我沒有反對的立場。但她好不容易離婚,又要重新投入這樣的關係,為另外一個人燃燒生命……我覺得不值。我可能期待她能像你一樣。」
程桑榆總算知道,郁野最初靠近她的理由。
「一個人陷入困境,如果沒有助力,很難從那種困境中掙扎出來。」程桑榆語氣更加懇切,「當時我有我媽媽幫忙帶小孩,有簡念拉我一把,還有我爸去世對我造成的刺激……各種內外因素的疊加,才讓我能走到今天這條路上。你媽媽未必沒有那個意願,只是當時可能缺少了一些天時地利,就只能被慣性推回她原本的軌道。你不要怪她,我想她肯定也已經盡力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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