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就在不斷試圖再創業,各種折騰,但也沒個起色。
去年倒是聽說他交了一個女朋友,是他初中的同班同學,也是離異,有一個八歲的兒子。那女同學初中的時候過他,大約是有這一層緣由,兩人才走到了一起。
兩人發展穩定,一度奔著結婚而去,但這事莫名其妙沒了下文。
後來程桑榆從高中同學那裡,輾轉吃到了這個二手的「瓜」,聽說是唐家不想要那位女同學跟前夫生的兒子,想讓她跟唐錄生再生一個。
那女同學前夫已經再婚又育,兒子送到前夫那兒肯定只能受冷眼。扯皮了很久,那女同學後來找了個條件更好、也願意接受她兒子的,就把唐錄生踹了,且跟新人火速辦了酒席。
由於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唐家成日雞飛狗跳,斯言去得也就越來越少,一來,可能也就兩位老人的生日,會過去吃頓飯。
王書珍生日當天,斯言下午上完滑板課之後,直接過去。
到了發現就兩位老人在家,唐錄生人不在,說是去外地拜訪客戶去了。
斯言鬆了一口氣,因為實在不願意應對現在的唐錄生。
錢、權、勢,就是普通男人的門面,一旦沒了,那副又卑又亢的窩囊樣子,即便她默念一百遍「這是我親生父親」,也沒辦法克制自己生出厭煩之情。不過還好,跟他打交道的機會,已經少之又少。
王書珍和唐孝榮有退休金,按月發放,唐錄生最後的一點自尊,不允許他去染指父母的養老錢,所以二老的生活水平,倒是沒有太大的降級。
王書珍也好面子,不喜歡叫人看笑話,因此有意把生活過得比以前更講究一些。
今日的這一桌生日宴就是。
滿滿當當的一桌子菜,也不考慮三個人是不是吃得完。
斯言倒飲料、講祝福,該有的禮數周全到位,一點不落。
王書珍關心了幾句她的學習和生活,終究忍不住開始窺探程桑榆的生活:「言言,你媽媽是不是又跟你那個家教在一起了?」
「是啊。他們挺好的,挺恩愛的,有什麼問題嗎奶奶?」
王書珍撇嘴,「你媽媽就那麼發在朋友圈裡,多不合適啊。」
「為什麼不合適呀?大家都好羨慕我媽呢,說她男朋友又年輕又帥氣……」
「你媽媽是享福了……」
「她沒偷沒搶,享的福都是她自己掙來的呀。」斯言把筷子放了下來,抬頭,看了看兩人,正色道,「爺爺奶奶,我很佩服我媽,你們這麼詆毀她,我不喜歡,也很不舒服。如果你們再這樣的話,我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斯言早就不是小時候委曲求全的性格,不單單是針對王書珍和唐孝榮,而今人際關係中,一切讓她「不喜歡不舒服」的,她都會果斷拒絕,絕不內耗。
她心裡有底氣,也因為背後有程桑榆做後盾。
唐孝榮和王書珍面面相覷。
最後王書珍訕笑著提筷給斯言夾菜:「好。你不喜歡,我們就不說了……你嘗嘗這個啤酒鴨,你上回說很好吃,就是有點苦,我這回少加了一點啤酒,多放了兩顆冰糖,你再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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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野過生日,兩人各請了兩天年假,連同周末湊成一個四天的假期,準備乘坐夜行臥鋪車,前去北京玩一趟。
火車晚上十點半出發,兩人下班,到家吃過晚飯,稍作休整,拎上行李箱,去往火車站。
旅遊淡季,乘坐的人並不多。
程桑榆訂了相鄰的兩個下鋪,一直到列車發車,
中上鋪都無人過來,兩人能獨享整個空間,非常幸運。
過道有座位,桌板拉開,兩人面對面坐著。
出發沒多久,車廂里就熄了燈。
離站之後,窗外的燈火漸漸稀疏,不久,便只能看見大片黑暗的平原,和零星幾座燃燈的建築。
車身微晃,碾過鐵軌,發出「哐且」的聲音。
車窗上倒映出兩張臉,程桑榆盯著看了一會兒,輕聲問:「是你夢裡的樣子嗎?」
郁野「嗯」了一聲。
坐在過道里,不便高聲聊天,怕擾到旁邊的人,兩人甚少出聲,就在這樣的寂靜里對坐,撐腮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乘務員推著小車經過,兩人自覺把腿往裡收。
沒多久小車去而復返,乘務員小聲笑說:「還不休息呀?」
程桑榆也輕聲笑答:「馬上。」
兩個人不好意思再坐在過道里,就挪到了臥鋪車廂里,把相鄰過道的帘子拉了起來。
程桑榆翻包找出一次性的三件套,給床鋪套上,碎花圖案,驟然讓這空間裡多了幾分生活色彩。
手機振動。
微信消息,孔新語發來的,她知道兩人要去北京玩,要請他們吃飯。
此刻的消息內容,是說已經在餐廳定好位了,明天中午,不見不散。
程桑榆回復過後,問郁野:「我記得當時你們班第三名,那個姓卓的同學……」
「卓景陽。」
程桑榆點頭,「他和小孔好像有點苗頭吧,後來怎麼樣了?」
「他準備去北京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