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親連一個眼神都懶得分給他。
他不以為意,頷首和司機打了個招呼,跟著進了屋。
別墅他回來的少,但風格早已和他母親在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江安安女士中意用色大膽的混搭海派設計,從前家裡的配色異彩紛呈,現下已完全換成了雅致的風格,處處充滿了女主人的巧思。
繼母張景心年過五旬,一身低調的卡其色亞麻家居服,頭髮低低地挽在腦後,笑容真誠。
曾經商場的鏗鏘玫瑰,如今溫婉賢惠洗手做羹湯。
她早早張羅了一桌菜,招呼張延卿坐下。
父子倆都不主動開口,張景心恍若未覺,只溫聲招呼這個比她小十幾歲的繼子吃菜。
張宏安終於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聲。
人人羨慕他有個工作能力絕佳的兒子,接手短短時日就將公司市值翻了幾番。
他原先還自得,等老友們嘴裡「不成器」的兒子紛紛結婚,這種自得就變了味。
剛開始回國時,張延卿接手公司事務多,他體諒兒子的壓力大;等公司平穩上了個新台階,張延卿的藉口就變成了「沒有合眼緣的」。
海市從來不缺宴會,他冷冰冰往那裡一站,原本有意的名媛都繞道走。誰家女兒不是千嬌萬寵的長大,屬實沒必要上趕著找不痛快。
如此三番五次,這種目的性明顯的名利場宴會他就示意秘書從日程表上刪掉了。
張宏安無計可施,兒子羽翼已豐,他拿捏不住。
只好隔三差五打電話跟崔秘書抱怨,提點她如何幫助張延卿提升女人緣。
崔秘書哪裡敢做頂頭上司的主,又不好違背張董的意思,只能旁敲側擊觀察張延卿的喜好。
哪天他多看了誰一眼,她都要在心裡反覆琢磨一二。
「你看看,外頭那些報紙怎麼說?都只差明說你喜歡男的了。」他好不容易看好的余清揚,雖然是蔣家旁枝,但女孩子漂亮,又宜家宜室,最是合適不過。
結果昨天老友一通電話打來,埋怨他這事情做得不地道。他那孽子壓根就不給人面子,甚至還帶了另外一個女生砸場子。
這不是故意的是什麼!
他自知理虧,連連道歉,面子和里子雙失。
張延卿慢條斯理放下碗筷,抬手鬆了松領帶,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出。
這樣的戲碼每隔幾個月就要上演一次,他都習慣了。
張宏安卻越想越氣,這個兒子,按理說長得也還不錯,工作能力也還行,怎麼在婚姻這個事情就這麼艱難。
難道真的打算做和尚?
張景心出口打圓場:「現在的年輕人都結婚晚,這種事情急不來的。」
張宏安諷刺親兒子不遺餘力:「他還年輕人,他今年都三十四了!」好像三十四歲是多麼不可饒恕的年紀。
「您不用費心給我安排相親了。」餐廳明亮的水晶燈好像聚在他身上,照亮他帶著鋒芒的眼神。
張宏安氣急:「你這是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