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大官人看來,慧空和三寶和尚差不多,都屬於那種頭腦特別靈活的僧人,和現代社會融合的很好,其實時代在變,僧人的修行方式也應該在變,不可能是一成不變的出世,很多時候需要入世,當今社會,你佛法再精深,藏在深山老林里,又有誰知道你,沒人知道你,又怎麼會有人認同你,沒人認同你,哪來的香火錢?所以佛門弟子也是需要名聲的,心裡想著名聲又怎麼可能真正放下?
慧空法師的名氣這麼大,證明他在經營個人形象上很有一套,至少張揚認為,一個真心修行的僧人,不會參加這種商業活動。
慧空提起羊毫,在攤平的宣紙上寫下了看破、放下、自在六個字。
張大官人眼界極高,慧空的這六個字對他來說只能是剛剛入門罷了,偏偏薛偉童還如獲至寶般贊道:「好字,大師的書法比起天池先生也不遑多讓。」
張大官人對薛偉童感覺還是不錯的,可這並不代表他就能認同薛偉童的所有言論,這句話,他就不認同,大大的不認同。不過張揚說話還是比較客氣:「大師的這幅字寫得雖然是看破、放下、自在,可給人的感覺卻有些不對。」
薛偉童道:「你懂書法嗎?不懂別瞎說。」
慧空法師微笑道:「小施主但說無妨。」慧空還是表現出佛門弟子的胸襟的。
張揚道:「我姑且妄論幾句,說得不對之處,還請大師不要見怪。」
慧空笑著點了點頭。
張揚道:「這六個字寫出來容易,可做起來很難,至少我就做不到,看破最容易,很多人都能夠做到,可是放下卻很難,少有人能夠放下,而放下又能獲得自在的少之又少。」
慧空大師道:「放下又能獲得自在的才是真正放下!」
張揚道:「大師寫這幅字的時候在想什麼?」
慧空微微一怔,不知張揚為何有此一問。
張揚又道:「如果大師不是認識查小姐,那麼對薛小姐這個陌生人的要求想必會拒絕吧?」
慧空面露尷尬之色。
薛偉童和查薇都覺著張揚的話有些無禮,可兩人又不得不承認張揚所說的都是實話。
張揚道:「大師寫這幅字為的是給查小姐一個面子,裡面有人情的因素在內,這就是雖然看破卻放不下,放不下,就帶上了某種束縛,做任何事,如果帶著束縛,那麼就無法全神貫注,所以我認為大師的則六個字雖然很好,但是不夠完美,薛小姐剛才所說的那句話我不能認同,天池先生當年指點過我,在我看來,他真正能夠做到這六個字。」
慧空面露慚色,張揚所說的這番話句句切中要害。
他的弟子明覺有些看不過去了,他質問道:「施主懂佛法嗎?」
慧空道:「明覺不要打擾施主說話!」
張揚微微一笑:「書法我懂一些,佛法我不懂!」他也不客氣走到書桌前,讓薛偉童將慧空送給她的那幅字收走,然後捻起毛筆,平心靜氣,在雪白宣紙之上寫下了兩行大字,放下是一種解脫,放不下是一種責任!
慧空看清張揚所寫,雙眉一動,內心被張揚的這段話觸動。
薛偉童雖然對書法只懂皮毛,可是兩幅書法放在一起,孰優孰劣一看即知,更讓她觸動的是張揚所寫的兩行字。
張揚輕聲道:「其實世上的多數人都放不下,因為每個人肩頭都有不同的責任,大師也有放不下的事情,不是嗎?」
慧空笑了起來,他充滿欣賞的向張揚點了點頭道:「施主一席話,讓老衲豁然開朗!」
薛偉童和查薇顯然都不明白為什麼慧空法師會對張揚如此看重,兩人總結了一下,因為張揚的書法的確寫得很不錯,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廝會裝,裝得莫測高深,說一些仿佛很有道理的話,俗稱——裝逼,其實她們都清楚張揚是那種人,他根本做不到自己所說的那種境界,但是他會裝,和他認識久了當然不會被他瞞過,可是像慧空法師這種第一次和他打交道的人,很容易被他騙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