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頭憤怒的野獸,一頓狂踢,紀王妃躲在角落裡頭,靜靜地看著他發瘋。
直到他發泄完了,紀王妃才淡淡地道:「沒錯,是我引京兆府的人去的,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宇文君口氣冰冷地道:「你說,橫豎你今日難逃一死。」
紀王妃伸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諷刺悲涼地笑了起來,「從你棄用我的那一天,我就難逃一死了,你也不是第一次要殺我了。」
她抬起頭,眼底是倏然地湧入了狂怒,「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拿孟悅的終身大事來做你所謂大事的墊腳石,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我知道只要你覺得自己還有機會,你就會不惜犧牲一切去達成你的野心,孟悅,孟星,最終都會成為你的工具,你不會在乎她們的死活,我怎還能讓你心裡存著丁點的希望?只有你的不孝與殘冷暴露在父皇的面前,讓父皇嚴懲於你,防備於你,我才能保住兩個女兒。」
宇文君口氣森冷,「所以,兵輿圖真是你偷的?是你栽贓陷害我的?」
他眼底露出狂喜之色,一個箭步上前,提起紀王妃的領子沖那名獄卒喊,「聽到沒有?馬上去找宇文皓,告訴他,本王是冤枉的!」
獄卒沒說話,神色木然。
宇文君大怒,「你聾了嗎?叫你馬上去傳話,叫宇文皓來見本王。」
紀王妃冷笑一聲,「他不會來,你別痴心妄一想了,要害死你的人不是我,那兵輿圖不是我放的,我原本只是想讓你繼續回去圈禁而已,從紀王府裡頭搜查兵輿圖,證實你有謀反的意圖,我和郡主也脫不了干係,我在愚蠢也不可能這樣做。」
第775章 秦妃找來
宇文君暴怒一聲,「到底是誰要害本王?是誰?」
他推開紀王妃,像瘋子一樣朝著牆壁踢了幾腳,牆壁上的灰壁本就斑駁離落,被他踢了幾腳,簌簌落了灰,牢室裡頭,也揚起了一片塵埃。
紀王妃被嗆得咳嗽了幾聲,轉頭深呼吸幾口,才轉過來看著他,來的時候,其實準備了許多話要罵他,想出一口氣,但是如今見他這樣,覺得說了也白說,如果罵一個人,對方壓根是聽不進去的,便留一口氣暖肚子吧,沒必要費唇舌。
倒是宇文君發泄了一通,反而是冷靜了下來,跌坐在地上,抓起稻草揚了一把,然後重重地捶在地上,眼底充滿了紅血絲,咬牙切齒地喃喃道:「到底是誰要害本王?是他宇文皓?」
他抬起頭看著紀王妃,眼底充滿了不解與悲憤,「本王實在不明白,夫妻一場,為何你胳膊外拐?只要你還像以前那樣幫本王,本王也不用打孟悅的主意,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冷漠寡情在先,你寧可幫著外人也不幫你的夫君,難道本王日後得登大寶,還會虧待你不成?」
紀王妃聽了他這話,怔了半響才笑了出來,「日後你若得登大寶,不會虧待我?我只怕你大事一成,我便性命不保了,當初你以為我沒了利用價值,為了給側妃挪位,不是對我下了藥麼?看來王爺貴人事忘,連自己下過的狠手都不記得了。」
宇文君冷冷地道:「你不沒死嗎?到底是婦人,成不了大事,小肚雞腸,只記住這些小事。」
紀王妃慢慢地站起來,看著眼前這張對了十四年的臉,還是那樣的陌生啊,自私到了極點,又狂傲到了極點,是啊,也沒死,就該繼續為他所用,這就是他的想法。
她心裡反而一下子平靜了下來,所有的意難平都沒了,輕聲道:「我這一次來,是孟星讓我來的,她心裡惦記著你這個父親,怕你受苦受委屈,叫我一定來看看你,我原本也有些話想要對你說,夫妻十幾年,我希望你留給我的不是那樣猙獰的面目,但是我想還是錯了,我走了,來日罪定,你我共赴黃泉,只盼著不要相遇吧。」
她說完,轉身便出了牢門。
獄卒見狀,馬上就上前鎖上鐵鏈,免得宇文君跑出來。
紀王妃頓了頓,回頭看著他,「如今紀王府已經不復存在,門牌摘下,府邸也查抄了,你不要存著僥倖的心態,也不要擺出你皇長子的高姿態,好好地依仗一下太子吧,能救你性命的如今唯有他了。」
紀王妃踏出大牢,冷冽的空氣襲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頭反而沒有來的時候那麼沉重。
宇文君就坐在一堆飯菜旁邊,頭髮散亂,眼袋浮腫,臉色蒼白,從紀王妃踏出去的那一瞬間,他就這樣坐著,渾沒了方才的囂張惡毒氣焰。
到了這個時候,他其實心裡比誰都清楚,他虛張聲勢,只是掩飾心頭的慌亂與恐懼。
他最後的指望其實就是紀王妃,可他有什麼可能會向她低頭呢?更不要說宇文皓了。
他寧可死了,也不會求宇文皓的。
地上散亂了一地的飯菜,還散發著香氣。
他記得她嫁過來的時候,給他做了一碗甜湯,他說特別好吃,自打那之後,她就洗手做湯羹,只要是他在府中用膳,都能吃到她做的美味飯菜。
原來,他們曾也有過美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