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野抿了抿唇，心裡有些糾結。
她知道季宴禮是在關心他，但她自己也不確定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她並不想將外婆跟她說的厲瀛舟的事情告訴他。
猶豫了一會兒，她極簡的說道：quot算是吧…他是我媽媽的弟弟，但我從小就沒怎麼見過他，所以對他的事情也不太了解。quot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嘆，季宴禮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
quot小野，你從來沒跟我提過你家的事。我一直以為…quot
林星野的心裡微微一顫，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
quot抱歉，我也才知道不久…那時候我也還不知道他是誰。quot
季宴禮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語氣變得柔和了一些。
quot沒關係，小野，我只是希望你能多信任我一些。如果你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quot
林星野聽到季宴禮的話，心裡忽然湧起一股暖流。
她咬了咬唇，低聲說道：quot謝謝你，阿宴。quot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季宴禮的聲音裡帶著溫柔。
quot阿宴會永遠在小野的身後。quot
翌日，周一。
急診室的大門quot砰quot地被撞開，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瞬間打破了醫院原本的寧靜。
消毒水的氣味刺激著鼻腔，林星野站在更衣室里，手指微微發抖。
她深吸一口氣，將淡藍色的手術服套在身上，仔細地系好每一根帶子。
鏡子裡的自己戴著淺藍色的手術帽，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她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實習醫生工牌，冰涼的觸感讓她稍稍平靜下來。
quot小林，準備好了嗎？quot葉主任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quot馬上來！quot
林星野最後檢查了一遍口罩的密封性，快步走出更衣室。
手術室的無影燈已經亮起，刺目的白光下，護士們正在做最後的器械清點。
林星野站在觀摩台上，看著葉主任熟練地戴上無菌手套。
quot今天是一台二尖瓣置換手術。quot
葉主任的聲音透過口罩傳來，手上的動作不停。
quot患者是位55歲的女性，二尖瓣重度狹窄，EF值只有38%。quot
林星野的心跳突然加快。
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目睹心臟手術，而不再是教科書上的圖片或視頻。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欄杆，指節微微發白。
quot小林，站近一點。quot
葉主任示意她走下觀摩台，開口提醒她道：quot注意看我是怎麼建立體外循環的。quot
林星野小心翼翼地靠近手術台，她能清晰地看到患者胸骨正中切口下的組織。
葉主任的動作精準而優雅，仿佛在演奏一首無聲的樂章。
quot主動脈插管要注意角度，太陡會損傷血管壁，太平會影響流量。quot
葉主任一邊操作一邊講解，還貼心的讓她看仔細。
quot看到這個位置了嗎？就是這裡。quot
林星野屏住呼吸，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她注意到葉主任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一旁的護士立刻用紗布輕輕擦拭。
突然，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quot室顫！quot麻醉醫生喊道。
林星野的心猛地揪緊了。
她看到患者的心臟在胸腔內不規則地抽搐，就像一條瀕死的魚。
quot200焦耳，準備除顫！quot葉主任的聲音依然沉穩。
quot所有人離開病床！quot
林星野後退一步，看著葉主任將除顫板按在患者胸口。
患者的身體猛地彈起，又落下。
監護儀上的波形依然紊亂。
quot再來一次！quot
這一次，當除顫板落下時，林星野感覺自己的心臟也跟著停跳了一拍。
終於，監護儀上重新出現了規律的波形。
quot恢復竇性心律。quot麻醉醫生長出一口氣。
林星野這才發現自己後背已經濕透。
她看著葉主任繼續從容不迫地進行手術，仿佛剛才的驚險只是一個小插曲。
quot在手術室中，永遠要做好應對意外的準備。quot
葉主任一邊縫合一邊說：quot但慌亂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記住，你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係著一條生命。quot
手術持續了四個小時。
當最後一片皮膚縫合完畢，林星野感覺自己的雙腿已經麻木。
但她顧不上休息，立刻跑去更衣室拿出筆記本，趁著記憶還新鮮，將今天學到的每一個細節都記錄下來。
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林星野揉了揉酸脹的眼睛。
她翻開筆記本新的一頁，寫下今天的日期，然後在下面畫了一顆小小的心臟。
這是她第一次參與心臟手術，第一次親眼見證生命的脆弱與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