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瀛舟的聲音沙啞，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quot她很乖，不哭不鬧，就是...就是太小了，身上插滿了管子。quot
這句話徹底擊垮了林星野。
她想像著那個畫面…
他們的小湯圓，本該在母親懷裡吃奶的溫暖時刻，卻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ICU里，身上連著各種儀器。
她突然劇烈地乾嘔起來，像是要把心臟都嘔出來一般。
quot都怪我…都怪我…quot
她的腦海中不斷回放孕期每一個可能傷害到胎兒的行為…
無休止沒日沒夜的研究，地下基地吸入的乙醚，因為傷勢嚴重不得不打的麻醉…
每一個細節都被無限放大，成為自我譴責的理由。
quot星星，看著我。quot
厲瀛舟捧起她的臉，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quot這不是任何人的錯。我們現在要做的，是集中精力幫小湯圓度過這一關。quot
他的眼神堅定如鐵，漆黑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她的瞳孔。
quot我發誓，不惜一切代價，一定會治好她，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quot
林星野看著他的眸子，明明自己都很害怕，卻還要安慰她。
quot嗯。quot
她輕輕點頭，努力平復呼吸，將情緒壓了下去。
下午四點，瀾庭宮的別墅依舊安靜。
厲瀛舟輕輕關上主臥的門，確保不會吵醒其他人。
他轉身時，看到林星野已經撐著床沿試圖站起來，產后蒼白的臉上布滿細密的汗珠。
quot別動。quot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一手托住她的後背。
quot你需要休息。quot
林星野搖搖頭，固執地抓住他的手臂借力。
quot扶我去書房，我要看小湯圓的檢查報告。quot
她的手指冰涼得不正常，卻在微微發抖中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道。
厲瀛舟太熟悉這種表情了…
那是林星野在遇到棘手病例時的模樣，專注、冷靜、近乎偏執。
quot報告在這裡。quot
他從公文包里抽出一疊文件，剛要囑咐她幾句。
林星野已經奪過文件，迅速翻閱起來。
床頭燈的暖光映在她臉上，將那些醫學影像照得清清楚楚。
她的目光在超聲心動圖上停留最久，指尖輕輕描摹著圖像上那個小小的缺損。
quot6毫米...位置在膜周部...quot
她喃喃自語，專業術語流暢地從唇間溢出。
quot肺動脈壓力32mmHg...左心室舒張末期內徑28mm...quot
第213章 手術安排
厲瀛舟靜靜站在一旁，看著她用醫生的思維分析女兒的病況。
這是林星野應對危機的方式，將情感轉化為專業知識，用理性包裹恐懼。
他太了解她了，所以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是徒勞的，只有讓她掌握全部信息，才能稍微緩解那種無能為力的痛苦。
quot不算最糟的情況。quot
林星野終於抬起頭，聲音乾澀，卻不容人質疑。
quot但需要儘快手術，越早干預，對心臟功能的損害越小。quot
厲瀛舟坐到她身邊，小心避開她產後的傷口。
quot我已經聯繫了MDT的小兒心外團隊，明天...不，今天就會到。還有波士頓的史密斯教授，他答應遠程會診。quot
林星野的眼睛亮了一下。
quot史密斯？《小兒複雜先心病外科治療》的作者？quot
厲瀛舟點頭。
他知道這個名字對林星野的意義…
史密斯是國際公認的權威，他的著作是心內外科醫生的聖經。
她輕輕搖了搖頭，手指仍緊攥著報告。
quot我還是想親自參與手術。quot
厲瀛舟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但親耳聽到時還是感到一陣窒息。
quot星星...quot
他艱難地開口，試圖勸阻道：quot你知道這不合規矩，醫不自醫，更何況是自己的孩子...quot
quot你不相信我嗎？quot林星野抬頭看向他反問。
是啊，在林星野這種天才醫生面前，而且還是她的主科…
quot你知道我的意思，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萬一...我是說萬一有什麼意外，你一輩子都走不出來。quot
quot那如果別人手術出了意外，我就能走出來嗎？quot
林星野繼續開口反問，眼中閃爍著淚光，聲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