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靈力先是一空,隨即如滂沱暴雨般震盪翻湧,更為龐大而迅猛的靈力順著陣法瘋狂灌進了祠堂內。
戚清睜大眼睛——這陣法竟是在幫助岳寂吸收更多靈力!
岳寂已徹底陷入寂靜之中,似乎剛才啃得心滿意足,唇角微微上揚,擺出了打坐的姿勢,留在陣法中心。
老者從岳寂身旁緩緩現了身。
他和畫卷上的長相分毫不差,連那副怒視戚清的神情都如出一轍,目光上下掃視,冷哼道:「還不快把衣服穿好?若叫人瞧見他師長這副模樣,成何體統?」
戚清嗤了一聲,從納戒里取出一件新衣,也沒系帶,就這麼松松垮垮地披在肩頭,語氣懶散:「老頭,讓我安撫我徒弟的是你,嫌我衣冠不整的也是你……你開口之前,難道就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師徒一樣不知羞恥!」
老者重重拂袖,不再理會,徑直走到岳寂身後開始運功。
戚清抱臂站在一旁,嘴上輕鬆,眸底卻略過一絲疑慮。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老者話里話外,似乎總在偏向岳寂,儼然將其視作需要庇護的後輩,處處站在岳寂的立場上說話——哪怕方才那等荒唐事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
……難道這就是龍傲天的魅力?
既已發生,戚清此刻頭腦冷靜下來,倒也不覺得太過難為情。橫豎此處除了老頭,便只有他和那混帳徒弟,再無旁人瞧見。
徒弟要收拾,但不是現在。
他吞了顆丹藥,盤膝調息片刻,體內靈力漸漸充盈。待整理裡衣時,青年指尖無意觸到心口處岳寂留下的濕痕,耳根一熱,迅速掏出一張巾帕,狠狠擦拭乾淨。
不曉得岳寂剛才啃了多少地方,這人是屬狗的麼?
他不爽地將衣袍盡數穿好,撿起腰帶束緊,才走到岳寂面前坐下,同樣開始為其護法。
突破化神,乃是修士修煉一途中極為重要的一步。至此,修士已半隻腳踏入長生之門,元神可任意出竅,更能隱約觸及天道法則,與先前境界已是雲泥之別。
岳寂周身的靈力愈發凝實,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積壓,空氣滯重得令人窒息。
靈壓節節攀升,強到連戚清都感到胸腔發悶,呼吸漸漸困難。
攀升到某個臨界點時,剎那間,萬籟俱寂。
下一秒,一道天雷貼著耳畔轟然炸響!
「轟隆——!」
雷光大盛,直劈祠堂,簡直震耳欲聾。戚清只覺眼前全是雪白光華,世界都變成了白色,耳朵聽不見了,只有天雷一道接一道地降臨。
他感覺耳中流出一點溫熱,伸手一摸,竟然是血。
元嬰期的身體終究扛不住如此強度的天雷直劈,若再硬撐,他必受重創。
可若是就此退開,放任岳寂和這個陌生老者獨處……他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
此人來歷不明,誰知是敵是友?原著里本來該欣賞岳寂的聞老,到了現實都能對岳寂抱有莫名的惡意,眼前這老者又豈能輕信?
察覺到他不信任的目光,老者眼皮微掀,竟還有餘力,手指一彈,一道靈力凝成的護罩忽然籠住戚清。
「小輩莫要分心。」他語氣平淡,卻透著一絲無奈:「老夫可經不起他再瘋一次。」
當真是在護著岳寂?
戚清眸光微動,心中驚疑更甚,不知這老頭究竟是何方神聖。
奈何眼下局勢緊迫,他也沒法大搖大擺地掏出原著解鎖,手訣一變,將恢復好的靈力送入岳寂的經脈。
天雷肆虐,他便以靈力溫養,一毀一護,總不至於讓人傷得太重。
雷光不間斷地劈,不知劈了多少道後,戚清驀然睜眼,警覺地望向一個方向。
來人了。
他收起手勢,掌心寒氣凝聚,冰劍悄然成型。
門外很快響起幾聲克制的敲門聲:「敢問哪位道友在此渡劫?可否現身一見?」
「……」
戚清被他這問法問得沉默了一下。
既知屋裡人是在渡劫,怎麼可能會有人應答?
這就好比去修空調的師傅面前問師傅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只能收穫一個無語的眼神。
打著禮數的幌子試探屋裡有無同伴,若是個腦子不靈光的,恐怕真要張口回答他。
老者連眼皮都沒抬,道:「不必理會,他破不了結界。」
戚清默不作聲,抱劍而立,目光在門口與老者之間來回遊移。
敲門者見無人應答,靈氣卻仍在源源不斷湧入屋內,頓時語氣一變:「既然如此……在下進來幫道友護個法?」
說著,那人開始推門,石門無鎖,卻紋絲不動。
他不信邪地用上了靈力,依然沒能撼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