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
手工藝人成精了是吧!
戚清無語到了極點,大步走回去掀開床帷,猛地趴下,伸手去逮新的小人偶。
可下一秒,他卻猝不及防對上了床洞下的一雙眼睛。
岳寂小半個腦袋探了出來,眼巴巴地看著他,小聲問:「師父,剛才怎麼不回我了?」
戚清:「……」
他再次深吸一口氣,咬牙道:「你沒正事可做嗎?」
「三日後的事情都堆到一起了,你不好好想想怎麼應對,還在這裡傳紙條?要是實在閒得發慌,還不如研究研究怎麼破這屋裡的風水陣!」
頓了頓,他又想起什麼,一把扯住岳寂的衣襟:「還有,你踩著誰屋子的橫樑爬過來的?有沒有被發現?」
「我……」岳寂剛開口,門外突然響起一陣輕叩。
「戚前輩,弟子來送晚膳,可否請您開一下門?」
戚清立刻豎起食指抵在唇前,示意岳寂噤聲,隨即揚聲道:「來了。」
他拉開門閂,兩名玉清門弟子彬彬有禮地站在門口,捧著幾疊精緻的食盒。
「前輩,這是今日的晚膳。」為首弟子微微鞠躬:「若有不合心意的菜色,或是其他需求,儘管吩咐。」
戚清接過食盒,正欲轉身,忽然步子一頓。
他側眸問:「什麼要求都可以?」
弟子道:「自然。」
「那再來一份。」他乾脆利落地吩咐。
弟子一怔,還未反應過來,戚清已冷淡地睨他一眼:「怎麼,我胃口好,很奇怪?」
「不、不敢……」弟子顯然聽說過戚清逮著誰懟誰的戰績,不敢多說,連忙又奉上一份食盒。
等弟子們盡數離開,戚清重新閂上門,屈指敲了敲床板:「出來,吃飯。」
岳寂像小人偶一樣噔噔噔地爬了出來。
明明是個身形高大挺拔的青年了,此刻卻像只小狗似的,蹭到他身邊坐下,仰著臉喚道:「師父。」
戚清拿筷子敲他腦袋:「一身灰,去拍乾淨。」
岳寂乖乖到旁邊拍了拍衣袍,又黏糊糊地貼回來,幾乎要蹭到戚清懷裡。
戚清忙著拆食盒,抵著他的腦袋納悶道:「這是怎麼了?白日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這麼想我?」
「因為師父替我說話了。」岳寂唇角翹起,眼睛亮晶晶的:「還為了我罵別人,我好開心。」
戚清無語:「聽我罵人高興?你這是什麼毛病?」
嚴格來說,他連半個髒字都沒說,頂多算是以理服人,算什麼罵人。
岳寂高高興興地給他夾了一筷子菜,湊近道:「自然是喜歡師父的毛病……今晚我能留下來嗎?」
戚清嚼了嚼,抬眸輕瞥他道:「你屋裡留化身了麼?」
岳寂既然敢大搖大擺地跑他屋子裡,想必是做了後手,但這幾宗陰招頻出,若猜到他們待在一起,暗中設計,反倒麻煩。
岳寂點點頭,似乎要說什麼,目光忽然渙散一瞬。
「怎麼了?」戚清注意到他的動靜。
黑衣青年臉色倏忽蒼白了起來。
……
樓下。
床上如石像般靜止的「人」緩緩睜開了眼。
他的面目模糊不清,整個人都籠罩在虛實難辨的黑氣里,似乎隨時會消散成一團霧氣。
而在這道霧氣之後,悄無聲息地浮現出了另一道影子。
「您這是在修煉?」
面對提問,床上的「人」冷冷道:「不去辦事,來我這裡做什麼?」
後來的影子沙啞地笑了:「順道來看看您,怕您被血蠱反噬,不行麼?」
「看來你找到方位了。」岳寂淡淡地起身。
「陣法師好找,事情也不難辦,本來今晚就該動手。」黑影飄到他另一側,低聲道:「但主上托我帶句話給您……他近日聽聞了一些,您在修真界的精彩表現。」
他微妙地笑:「您知道的,主上的消息並不那麼靈通,連他也知道了,想必您的名氣太大了些。」
岳寂眸色驟冷:「他又想做什麼?」
「他不喜歡太出風頭的棋子,而您的表現——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黑影不緊不慢道:「主上命我辦完事後,將您『請』回去。」
他刻意咬重了那個字眼:「……連著您這些年的戰利品。」
黑衣青年猛地抬眼看向他,目如寒星:「……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