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她卻是覺得心口處空空落落,哪裡還有心思去想旁人?
不等她想好說辭,陡然響起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鑼鼓聲起,段漫染二哥在眾人簇擁中朝外頭走去,準備前往喬府迎娶新娘子。
周圍的女眷都圍過去看熱鬧,段漫染趁機對范漓的問話避而不答,也看自家二哥去了。
等新郎官上馬,迎親的隊伍沿著長街浩浩湯湯行遠,她逃也般回到自己的小院中,直到半個多時辰後,聽到前院敲鑼打鼓,應是新娘子接回來了,才重新走出門去。
跨火盆,拜天地,諸多儀式過後,眼瞧二位新人就要送入洞房,堂屋外陡然傳來一道尖銳的嗓子:「聖旨到,太尉府段明瑭接旨——」
霎時間,鑼鼓聲停下來,大堂中鴉雀無聲。
在送旨的太監身後,還跟著披堅執銳的禁軍約莫二三十人,他們齊步走來,恰似暗沉沉的黑雲壓過來。
段漫染心中生出一絲不妙的預感,再瞧爹娘和二哥看去,他們臉上也俱是茫然,顯然沒有料到此刻。
一回生二回熟,就算心中有再多疑惑,段漫染也只得站到爹娘身後,和兄嫂恭恭敬敬跪下去。
大太監字正腔圓,展開手中聖旨,逐字逐句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當朝太尉段明瑭擅權弄私,罪不可恕,現朕特命禁軍把持段府,待查清罪行前,闔府不得出入,欽此——」
段漫染瞳孔猝不及防一顫,只聽得前頭的父親沒有多言:「臣,接旨。」
段明瑭站起身,將聖旨接過來,處變不驚道:「有勞公公傳旨,只是臣尚有一事要問。」
「段大人但說無妨。」
大太監還是和氣的口吻,若不是他身後的禁軍,半分也看不出是來圈禁這一大家人的。
「今日乃是下官兒子大婚之喜,前來道賀的賓客眾多,不知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大太監掃了眼烏泱泱跪了一地的人,回頭示意禁軍讓開一條道。
霎時間,這些人如獲大赦,爭前恐後地朝外逃去,生怕晚了半分,自己也被禍及。
只有些同朝為官的人,好歹維持著幾分體面,同段明瑭拱拱手,方才轉身離開。
真是好一番樹倒獼猴散的場面。
段漫染悄然抬起眼,心中暗自揣測父親究竟是犯了何等錯,竟惹惱了聖上,讓他在這種時候下旨封府。
沒想到那位大太監眼尖地瞧到她:「喲,世子妃,您也在這兒呢?」
段漫染沒有遮掩,她站起身:「有勞公公惦記,今日勞煩你了。」
「世子妃這是哪裡的話。」大太監客氣道,「奴家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段漫染看了眼他身後的禁軍,也不知何處的膽量:「不知公公可知,我父親所犯究竟何事……」
「免免!」
段太尉忙打斷她的話。
反倒是那位大太監笑道:「段大人何必心急,世子妃她也是關心您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