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亭剛下馬,門口的小二便殷勤上前,見少年氣度非凡,比起對旁客熱切了不少:「客官裡頭請,不知可是要在樓上落座?」
林重亭眼也不抬:「天字閣一號房。」
小二一聽,頓時打起十萬分精神來。
這可是最貴的雅間,平日由一位不知名姓的貴客包下了,鮮少能得以見其尊容。
他放低了語氣:「客官請隨我來。」
待引到林重亭在樓上雅間落座,又另有小二進來詢問菜式。
林重亭報出幾道菜名,還要了一壺上好的花雕酒。
不一會兒,酒菜陸續上齊,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
林重亭卻並沒有動筷,她站起身站到窗邊,百無聊賴地欣賞樓外風景。
酒樓臨湖而建,正是太陽要落山的時候,餘暉灑落水面,好一番半江瑟瑟半江紅的風光。
湖面遊船如織,站在高處足以窺見船上穿著綾羅綢緞的公子小姐,正尋歡作樂,酣嬉淋漓。
房門被人推開了,林重亭收回目光,少年轉身看向來人:「見過七殿下。」
「林賢弟何必客氣。」七皇子說著,在桌旁坐下。
聽到身後的門被小廝關上,他才壓低聲音:「賢弟這時候找本王,可是有何要事?」
林重亭言簡意賅,沒有同他繞彎子:「聖上派六皇子親自審理文王親信劫獄一案,殿下可知道?」
七皇子搖頭:「孤只是聽說昨日有人劫獄,怎麼這件事還輪到六哥頭上去了?」
他會這樣說,也並不奇怪。
六皇子母妃出身低微,起先不過是三等婕妤,有了皇子後,也才被抬作昭儀。與七皇子顯赫的母族比起來,不值得一提。
是以他從未將這位六哥放在眼中。
林重亭冷然:「先太子薨逝,如今東宮無人,殿下覺得聖上為何會如此安排?」
七皇子一愣,神情也嚴肅幾分:「你的意思是……」
不等他說完,林重亭道:「殿下怕是不能再等了——」
少年口吻淡淡,七皇子臉色卻唰一下變白:「可……可父皇終究是本王的親生父親,血濃於水……」
林重亭將他的神色收入眼底,少年垂眸,恰到好處地掩住眼底譏誚:
「當日太子遇刺,六扇門順藤摸瓜,險些查出是您派的人。好在之後殿下在圍場為救太子受傷,洗清嫌疑。但眼下文王一案,也是因你而起,若等陛下回過神來,未必不會懷疑到您頭上。」
一番話,將利弊說得清楚明了。
若七皇子再遲疑不決,而不去搶占先機,只怕他做的那些事暴.露,死一百回都不夠。
七皇子沉默不語,半晌後,他似下定決心:「孤知道了。」
成王敗寇,從來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