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揉好的麵團用白布蓋上,林重亭又轉過身,坐到灶孔後方生火燒水。
少年動作利索,若不是身上繡銀紋錦袍和她疏冷的皮相,說是常年在廚房裡打雜也有人信。
段漫染不禁好奇:「夫君做起飯來,為何這般得心應手?」
「從前在邊疆時候騎馬狩獵,進了草原里,十多日不歸家也是常有的事。」林重亭道,「熟能生巧,自然就學會了。」
段漫染還是頭回聽她提起幼時的事:「草原……好玩嗎?」
林重亭目光凝在熊熊燃燒的烈火上:「嗯。」
她頓了頓,又道:「邊疆草野遼闊,只要騎著馬,就能去任何地方。」
段漫染心生羨意。
她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汝州,說起來,上回在汝州看見阿骨娜,也不知她現在在何處,又為什麼要離開京城盧少卿家?
段漫染有心向林重亭打聽,少年卻忽地說了聲:「水開了。」
她站起身,洗過手後將那盆麵團端過來。
長壽麵的麵條很有講究,必須是一整條不能斷,這樣才寓意著長壽。
林重亭揉搓麵條的動作很輕,段漫染站在一旁,也是大氣都不敢出。
好在少年比她想像中還要厲害,粗細均勻的麵條沉入滾水中,轉眼就浮起來。
撈起來後,佐以一直煨在小爐子上的高湯,再灑上蔥花,就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麵。
兩人在桌邊坐下來,段漫染手執銀箸,捨不得動筷子。
林重亭垂眼,眸中有幾分笑意:「快些吃吧,吃完了,我還有生辰禮要送你。」
聽到她這樣說,段漫染也就不客氣了。
長壽麵必須一口氣吃完,不能咬斷,段漫染吃得很是謹慎。
等一碗麵吃完,少女原本白皙的臉龐浮現出淡粉,恰似春日初生的海棠。
她眼眸亮晶晶的,等著林重亭的生辰禮。
少年沒有錯過她的期冀:「你先閉上眼。」
段漫染聽話地閉上雙眼,似乎有什麼帶著涼意的細鏈貼到她的脖頸處。
是項鍊嗎?
她正胡亂猜想,林重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了。」
段漫染睜開眼,看到脖頸處果然是一條鎏金細鏈,只不過點綴在項鍊上的玉石,似乎不太一樣。
半丈長的墨綠松石玉,上頭雕刻出纏枝紋,玉石上還有兩個互通的小孔,看不出來有什麼用。
林重亭看出她的疑惑:「此乃玉哨。」
「玉哨?」段漫染只知道擊鞠的時候,會有宮人吹銅哨示意,想來這隻玉哨也吹得響。
她沒有多想,將它含在唇中,試著吹了下。
玉哨果真發出哨響,與銅哨刺耳的聲音不同,它的聲響很悅耳,似竹葉間有一隻黃鶯愉快地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