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漫染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辦。
她愣了片刻後道:「你可有鏡子?」
小杏取出一面銅鏡來。
段漫染看向鏡中的自己——眼眶發紅,睫毛上仍掛著淚珠,一臉的迷茫無措。
她輕輕咬住唇瓣,玫瑰唇脂似乎還混合著離府前林重亭留下的氣息。
少女將發間的簪釵珠飾,慢慢拔下來,又取下腕間的手鐲和臂釧:「勞煩你將這些東西,找個地方埋起來。」
既然已決定要離開此地,那就不要再留下從前的痕跡。
小杏會意,為她找來一身宮人的衣裙:「這衣裳都是奴婢自己用皂角洗得乾乾淨淨,世子妃若不嫌棄……」
段漫染豈有嫌棄之理:「多謝。」
她將身上的綾羅綢緞脫下來,小杏取出火盆,將它們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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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次穿問月給的僧袍一樣,剛換上宮人衣裙的頭一日,段漫染身上開始發癢,夜裡睡在冷宮的床上,粗布磨著她的肌膚,叫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但兩三日後,她逐漸適應過來。
這日,小杏照例取飯回來,她關上身後的大門,神色一臉緊張:「大事不好,奴婢方才回來的路上,聽見有宮人說,世子已經清醒過來,正帶著禁軍在宮中搜查。」
段漫染心中一咯噔。
前兩日林重亭昏迷不醒,她手底下的朱將軍也曾派人大肆搜尋過自己,只不過壓根沒到冷宮這種無人問津的地方來。
但換成林重亭,段漫染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輕易躲過。
正驚疑不定之時,院子外的大門突然被人拍得哐哐作響,禁軍聲音粗獷:「開門,都快點開門——」
小杏忙打開衣櫃,將段漫染推進去:「世子妃快躲起來。」
拍門聲愈來愈猛,外頭的禁軍等不及道:「再磨磨蹭蹭,小爺就把門撞開了。」
話音未落,拍門的禁軍失去耐性,一腳踢開大門。
小杏正迎出門,她一顆心都快跳到嗓子眼,臉上掛著笑:「不知各位貴人有何事?」
帶頭的禁軍懶得同她廢話:「都老老實實回屋子裡待著,在世子來前,誰都不許亂跑。」
小杏面色忐忑地回了屋,她看了眼世子妃藏身的衣櫃,怕外頭的禁軍聽見,沒敢出聲說什麼,只低下頭刨飯。
就這樣煎熬了半個多時辰,世子終於搜到這冷宮裡來。
小杏忙和住在冷宮裡的趙貴人迎出去。
她偷偷瞧了林世子一眼,只見少年面色蒼白,右手腕間纏著的紗布下還在沁血,且時不時掩唇低咳,看來是身體尚未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