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副院長和原來一樣笑著拍了拍程真的肩,感慨說道:「小程,你這次能回來,不容易啊,好好干!」
馮副院長這話似有深意,卻正中程真心事。
程真猶豫片刻,眼看周圍沒什麼人,他咬了咬唇,索性直接問道:「馮副院長,您知道我之前……其實我想問問,這次競聘入職,您知道背後有人打過招呼嗎?」
馮副院長並沒有隱瞞,十分坦誠,「當然有。」
程真心頭一沉,臉上神色黯淡下來。
「倒也不是你想得那樣。」馮副院長瞭然笑笑,「之前你有那樣的背景,院裡不可能不去跟……那邊說一句,對不對?不過我聽說,那邊傳回來的意思是,他不會幹預正常招聘,讓你公平正常競聘就好。所以,這次你確實是憑藉你自己的能力回來的,放心吧。」
馮副院長想起什麼,又笑著說,「對了,還真有一件事,他是打了招呼的,就是之前給你分配的那件宿舍,一直是他保留著,這次又還給你了。」
程真微微錯愕,這實在有些出乎他意料。
不過無論如何,確認了沈世陽沒有干預招聘流程,程真確實鬆了一口氣,可不知為何,他心裡某處卻仿佛微微悶澀,仿佛有一團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繁雜纏繞,解不開又丟不掉。
結束了一天的培訓,難得早下班,程真先回了宿舍。
早上在醫院報導時,他已經領到宿舍鑰匙,想著這麼久沒有住人,程真打算回去收拾整理一下。
沿著熟悉的路線回到宿舍,程真掏出鑰匙開門,屋內跟他離開時一模一樣,還是那幾樣簡單家具,床上的被褥,衣櫃裡掛著的衣服,絲毫未變,甚至洗漱間裡的地面都是微濕,仿佛他昨天還在這裡生活。
程真放下背包,手指輕划過桌面,沒有一絲灰塵,他心中瞭然,這些應該都是沈世陽提前安排好的。
正如這半年來,沈世陽在暗中做了許多事,有些程真知道,肯定還有一些是程真不知道的,沈世陽做這些事並不難,而難得的是,沈世陽從未出現在自己面前,因為程真說不想見他,他便讓出空間。
程真想逃離的是以前薄涼自大的沈世陽,而如今的沈世陽,讓程真感到陌生,亦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程真理不清思路,索性不再想下去,他將背包里的衣服物品拿出來歸置好,便坐在書桌前繼續整理論文數據。
沉浸在學術世界裡,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到了晚上十點多。
門口突然傳來聲響,似乎有人在外面用鑰匙擰動門鎖,還夾雜著沉重腳步和說話聲音。
程真聽了一會兒,聽不真切,索性過去直接打開了門。
門外歪歪斜斜站了兩個人,其中拿著鑰匙開門的是徐興,而他費力架著那個穿著黑色襯衫的人,卻正是沈世陽。
門突然被打開,徐興嚇了一跳,看清門裡是程真,他愣了片刻,驚訝叫著,「小真?你回來了?我說呢,怪不得沈哥今天喝多了……」
聽到程真的名字,一直低著頭的沈世陽動了動,他比徐興高半個頭,整個人都沉沉壓在徐興肩上,這一動連累得徐興站立不穩,徐興連忙對程真喊:「快快快,搭把手。」
眼看兩人要摔倒,程真只好先去架起沈世陽另一邊胳膊,和徐興一起連拖帶拽把沈世陽拉進屋,讓他躺倒在床上。
沈世陽醉得不輕,躺倒後只下意識抓住了程真的手,低聲叫了聲「小真」,便昏睡過去。
徐興出了一頭的汗,叉著腰站在一邊,仍然不敢相信的打量著程真,「我的老天爺,你真的回來了?」
花了些力氣抽出手,程真轉身面向徐興,低聲說道:「我只是回中心醫院工作。」
消化了一會兒,徐興琢磨出程真的意思,人家只是回來工作,和沈世陽沒有任何關係,他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在屋裡來回踱了幾步,下定決心般開口:「本來沈哥警告過我,讓我不要摻和你們之間的事,不過今天既然遇到了,我必須要得跟你說說。」
徐興眉眼耷拉著,嘆了口氣,「程真啊,你是不知道這半年多沈哥是怎麼過來的……他本來剛和顧家那姑娘聯姻,因為你走了,他突然提出要退婚,被他爺爺打得半死,骨頭都打斷了,還在住院,顧家那老爺子又斷了和沈家合作項目,沈哥一邊硬撐著工作,一邊滿世界找你,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你,他卻又說不想再讓你煩心,隔三差五有空就開車去津城,每次卻只在你樓下車裡坐一夜,凌晨再開車回來……」
「其實,訂婚這事吧,我怎麼都覺得沈哥罪不至死,我們這圈子,聯姻太正常了,誰不是這麼過來的?能做成沈哥這樣,我反正是沒見過。我們都說他魔障了,這半年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身邊一個人沒有,叫他出來吃飯都不來,今天倒是突然肯出來,原來還是因為你!」
「其實沈哥從小就跟我們不一樣,他主意大,什麼都不說,說實話,我還是不理解他到底在想什麼,可看他每天過成這樣,我是真不忍心……」說著,徐興來到程真面前,雙手合十深深拜了拜,真誠請求:「小真,不管之前發生什麼,沈哥真的已經都改了,你就回到沈哥身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