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這樣。」郁青感嘆,轉而又夸:「那你們的船著實不錯。」
他從前數度在史冊、旁人遊記上看過有關空間風暴的記載。據聞百萬年前,各州之間並無聯繫。那會兒的修士深受妖獸困擾,奔逃日久,終於抵達大州邊緣。眼看是無法再走了,卻也有人不認命,定要出去闖蕩。可惜當初的修士還不似今日一般精於煉器,能造出寶船,於是第一批闖蕩者在遇到風暴之後死得死、傷得傷。前者自然再無法開口,後者則是把消息傳了回去。
從那以後,眾多修士便開始想方設法應對風暴。有那一心鍛體的,體修一道也慢慢隨之興盛。還有希望藉助於外力的,修器之道同樣興起。
這就有些扯遠了。郁青眨了眨眼睛,收回心思,恰好聽到夥計昂著頭、驕傲地講:「那是!天一宗金尊者親自煉的船,自然不同。」
沉默片刻,郁青乾巴巴地笑一下,「原來如此。」
夥計又道:「若非我們船行也有一番來歷,怎麼能買到……哎喲,」說著話,腰上掛著的牌子亮了一亮,「仙君,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郁青的笑容真信了很多:「好,你先去忙。」
眼看人走遠,他關了門,端詳起送來的靈膳。
別說,的確頗為豐富。各類山珍齊聚,靈植靈獸輝映,難得的是滋味也好。郁青暗暗覺得,太清峰上的廚修也是差不多的水平。
他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頓。按說總該開始修煉了,可大約是前些日子一直集中精神的緣故,此刻驟然鬆懈,難免疲乏。「我便再歇一晚上,」看著落在桌上的夕色,青年低聲自言自語,「明日開始便認真修煉。出來這麼些時候,總得有些進步,否則九思見了……」
倒也不會說他不好。兩人相處的時日與他們已有的壽數相比說不上長,可郁青暗暗覺得,這是一段很「慢」的時光。於自己,是終於能夠安心修行,再不用為諸多瑣事操心。於鄔九思,則是餘下的時候不多,於是對每一天都極是珍惜。
時日流轉,郁青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自己開始了解那位「道侶」。他知道山上的哪一棵樹是鄔九思外出遊歷時帶回種下,知道他早年跟隨父母修行時學會的第一套招式功法是哪補,也知道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對方永遠不會嚴厲、永遠都會溫柔而耐心。
一個念頭在青年心頭隱隱萌發,是:「我在想這些……我難道在思念他。」
郁青忽地一個激靈。
大約是有冷風從窗戶吹入屋子的緣故吧。他告訴自己。
到底還是沒把從夕陽到夜晚的這段時間拿來修行。可若說睡覺,一時也合不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