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歌燕語,嬌喘吟吟,白翎看著眼前陌生又幾分熟悉了地方,這不是之前贏佑帶他去的消金窟嗎?只不過現在看起來遠沒有那麼繁華,但勼香交纏,楔息四散,還有痛苦的尖叫,透著一股糜爛壓抑的氣息。
白翎看到一個極瘦又衣袍不蔽體的勼跌跌撞撞的從一處跑了出來,但幾步就摔倒在了地上,白翎打算扶一下,但手直接從那個勼身邊穿過,那個勼也仿佛也看不到他。
很快有一個赤裸著半身的楔者抓住了這個勼,揪住勼的頭髮,狠狠的甩了人兩巴掌,這個動作讓白翎看清了這個勼的後頸,密密麻麻的齒痕,看得心驚,他撲騰著掙扎,很快又有四五個楔者過來了,他們發出嗤笑的聲音,就這麼把這個勼按在了地上。
像是分食獵物的異獸,勼的抓撓聲刺目,白翎眼眸一沉,幾乎是立馬就動了手,但他很顯然不是和他們一個世界的人,靈力並沒有什麼用。
他氣得眼睛發紅,就這麼活生生的目睹了這個勼被一群楔者欺負的全過程。
待這些楔勾肩搭背嬉笑著走了,臨走了拋下一塊乾癟的餅子在這個勼赤裸的身上,天空中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白翎木然的看著那個勼一點點的爬起,緊緊的捏住那塊餅子。
地上的血跡被雨水沖刷暈染開,但爬行的勼在地上拖出觸目驚心的紅痕,他爬到一個似乎是用來關異獸的小籠子,把餅子從通氣口塞了進去。
但那塊餅子又被塞了出來。
最後那個勼只能重重的敲擊籠子,這次被塞進去的餅子沒有再被塞出來。
白翎彎腰朝那個通氣口看去,黑漆漆的小籠子,還有一股糞便臭味,並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他剛要支起身,一雙眼睛猝不及防忽的出現在通風口,陰森滲人。
白翎被嚇的一怔,一怔間,身邊似乎又換了一個場景,剛剛的所有東西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處黑漆漆的地窖,依舊是剛剛被欺負的勼,一樣的蹂躪場景,不同的是他身邊是一個被捆住的小崽子,一個的楔捏著小崽子的下巴,怒罵著讓他見證,下一秒竟然欺負起了這個小崽子,被蹂躪的勼發出尖叫,本不欲抵抗的他,開始瘋狂掙扎,那些楔更下死手。
忽然被扒光衣服的小崽子,咬住了一個楔者的脖頸,生生從楔者的脖頸撕咬下一口肉,不但如此,他像是餓極的獸類,幾乎都沒有咀嚼,把撕咬下的肉直接咽了下去。
下一瞬他身上就爆發出了駭人的靈力,靈力漂浮著血色,暗沉的光掩蓋了白翎的視線,他只聽見無數的慘叫和吞咽咀嚼的聲音。
簡直和鮫人食人一模一樣,甚至更恐怖上幾分,白翎不想看了,腳步卻控制不住的上前,他見到了滿地殘骸,以及趴在一個幾乎被掏空內臟的楔者身上渾身是血的小崽子。
他正捧著一顆還在撲通跳動的心臟在大快朵頤,那張染血的臉五官硬朗,依稀可以看到幾分成年後的俊俏模樣。
白翎瞳孔急速縮成一點,僵在原地的他很快被一隻大手蒙住了眼睛,天旋地轉,眼珠刺痛,他似被人從深海中撈出,於是猛的睜開了眼睛,入眼看到和小崽子幾乎一樣的臉讓他下意識往後一縮。
贏佑扣緊他的手腕,眸色不動,如同冰凍千年的湖面,他道:「剛剛看見什麼了?」
第76章
白霧鋪地的殿中, 大巫祝把手中的杯盞擱下,看著在自己對面消失的白翎,沙啞的聲音咬牙吐出三個字, 「小崽子。」不過算了, 該看的也已經看得差不多了, 帶走就帶走吧。
然後他起身走到白霧最深處的地方, 那裡擺著剛剛白翎看到的半人高珍珠,珍珠璀璨,明亮非常, 如今的中央城凡有身份地位的十二巫祝處諸如此類的珍珠不過凡品,倒是位於巫祝之首之處只有一顆。
大巫祝抬起枯枝一樣的手掌, 小心翼翼輕輕的觸上冰潤的珍珠, 珍珠表面細膩滑順, 然而在他觸摸的剎那間,珍珠的璀璨光滑竟然皆全部褪去,光澤變得暗淡,卻不是變成了黑色, 圓潤的珍珠在急速暗淡變黑之後忽然變得透明。
好似一個透明的水球,而在這個透明的水球裡面赫然是一尾閉著眼睛抱著自己紅色尾巴的鮫人。
紅尾鮫人,紅的純粹, 尾巴尖是薄紗似的大尾巴尖,在水珠中飄逸靈動,紅色的長髮和魚尾交纏在一起,美得妖冶。
「他很像你,長得特別好,但也和你一樣傻。前幾日,」大巫祝說著頓了下, 語氣莫名嘆息又含了一句不易察覺的委屈,「他竟然喊我老東西。」
「也是,我現在可不是就是個老東西。」大巫祝自嘲一笑,手杖在地上一擊,珍珠又恢復了之前的璀璨,「放心,就快了。」
這邊,因為驚嚇而鼻尖冒汗的白翎轉了轉自己被攥緊的手腕,「鬆手,你弄疼我了。」。
贏佑不作聲,把白翎往自己的方向一拉,抱著懷裡,又重複了一遍,「看見什麼了?」
看見什麼,白翎腦子划過血腥的場景,他能看見什麼,看到一個斑雜血脈的小崽子是如何成為面前這個戰鬥力彪炳的繼承人嗎?
贏佑冷眼瞧著白翎,終於成功的看到白翎的大小眼眶突兀的紅了,說紅就紅,一點都不帶停的,間末還吸了吸鼻子,「你,凶什麼?」
這是要哭了。
贏佑燙手一般趕緊放開白翎的手腕,果然,纖細的手腕上已經紅了不說,還因為贏佑過於用力,皮肉都淺淺陷進了一圈。
白翎拿毯子裹著自己,袖子囫圇的擦了擦幾下眼角,讓自己不要綴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