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黑我怕摔著,聖子大人能先進去幫我帶路嗎?」
你說這話的時候抬頭把目光落到他發紅的額頭,阿洛感覺到了,耳根有些燙。
他知道你是一番好意,說是怕自己摔碰,實際是擔心他想在後面看著點兒。
阿洛指尖微動,一團金色火焰竄出,照亮了整個屋子。
但只是一瞬功夫,它的光亮變暗了幾分,最後縮小到了拳頭大小才停下。
你有些意外它的變化,你不認為對於阿洛這樣強大的神眷來說,掐個照明術有什麼困難的。
阿洛沉默地盯著那團暗金色的火焰,沉聲道:「你猜得沒錯,我最近的確不大好。」
「不過不是生病了,是神力變得很不穩定。白日時候還好,一旦到了晚上我的神力像是被罩子罩著一般,神力黯然衰微,神術也無法正常施展出來。」
他緩慢眨了眨眼睛,即使有光那其中也沒什麼焦距。
「眼睛也越來越看不清了。」
阿洛臉色很平靜,風輕雲淡的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如何。
「怎麼會看不清?你可是光明神的半身?」
光明神的聖子無法視物,這簡直是荒謬至極。
這是不祥,這是詛咒。
你心驚肉跳的全然忘了今日來這裡的目的,拿手在他面前用力揮了揮。
「這樣呢,這樣你能看到嗎?」
「能看到一點殘影。不過你不用擔心,等到天亮就好了。」
阿洛把那團火焰抬高了些,懸停在了空中,問道:「你呢,這樣能看清嗎?」
你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還能表現得這麼淡定,誰的神眷都可以是個瞎子,唯獨光明神的神眷不可以。
光明神代表的就是光明和聖潔,作為他的神眷,有且只有一種可能無法視物,那就是他對神祇做了不忠之事。
簡而言之——叛神。
阿洛的情況又和芙麗雅不一樣,芙麗雅也叛神了,但她是先切斷了神力,摒棄了神格,放棄了半神之軀,以普通人的身份叛逃了神殿,所以即使叛神也不會遭受懲戒。
可阿洛明顯不是。
他做了什麼引起了神力的反噬?不忠?背叛?不可能啊,這神殿上下誰都可能叛神唯獨阿洛不會。
他對洛迦的忠誠天地可鑑,可以說要是洛迦讓他以死明志,他也能二話不說動手。
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背叛呢?
可不是叛神又是因為什麼呢?
即使看不到你的表情,阿洛也能想像到你現在震驚錯愕的模樣。
一開始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阿洛也有些慌亂,但他發現自己依舊能使用神箭術而不被它所傷後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
他想大約是因為自己缺失的記憶以及自己無法像芙麗雅那樣和祇進行溝通,作為聖子,他並不合格。
祇給了他這麼長時間他也沒能讓祇滿意,祇懲戒於他也很正常。
你不知他在想什麼,見他眉眼如常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也不欲多談,你只得咽下了心頭的疑問,只保證道。
「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阿洛很輕地應了一聲,在聽到門「吱呀」關上後,後知後覺意識到如今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且還是他的房間。
他少有的不自在,憑記憶準確坐到窗邊的椅子上,問道:「現在可以說了,你這麼晚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你看著他毫無焦距的眼眸,那張冰清玉潔到不容侵犯的面容,鼓起勇氣來勾引這樣一個謫仙一樣的人本來就挺罪惡的,如今他又是這副樣子,你再怎麼混帳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反正洛迦只是讓你來勾引他,又沒讓你必須要和他醬醬釀釀,稍微在他房間待一會兒做做樣子就行了。
「莉莉?」
「啊,我在。」
你走近了些,站在他面前,香暖的太陽花味道又覆了上來。
「你之前用的頭油好像不是這個味道。」
你笑著回答:「你發現啦?本來一開始我用的是茉莉花頭油梳頭,後來少爺給我了紫羅蘭的,他喜歡紫羅蘭,所以讓我也用那個味道……」
「我沒問他。」
阿洛本身就不喜歡克勞德,上次他生你的氣不光是你因為害怕他而差點兒誤傷他,更因為你對克勞德不光不怨恨,還一點負面情緒都沒有。
他一直以來都很喜歡你的忠誠,可當時第一次有些討厭你的忠誠了。
在阿洛看來,忠誠之人固然可貴,但你對克勞德的忠誠不是忠誠,而是愚忠了。
你不說話了,小心翼翼拿眼神看他,阿洛抿了抿嘴唇,頗為生硬補充了句。
「他怎樣與我無關,我只是在問你。為什麼突然想起換頭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