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卡滿頭冒汗。
在來醫院前,卡利西爾曾說過,面前這隻雄蟲並不是他的雄主,而他的腺體明顯是被標記過的,也就是說,他的雄主另有其蟲。
雖然不知道卡利西爾與自己的雄主之間發生過什麼,又與面前這隻雄蟲是何種關係,但面前這隻雄蟲對卡利西爾很是在意的樣子,他在卡利西爾身上傾注了時間、精力和金錢,他會允許卡利西爾回到他的雄主身邊嗎?
弗蘭卡小心地勸說道:「他還很年輕,從骨齡看只有二十多歲,如果您能允許他回到雄主身邊接受安撫,他一定會終生感激您的。」
弗蘭卡的話壓低了凱因斯的眉頭。
依管教蟲所言,這隻雌蟲因惹怒了雄主被厭棄,甚至面臨被「處理」的結局。
他的雄主連條活路都沒想給他留,而現在他卻急需雄主的雄蟲素才能得以續命。
今年秋天嗎……
凱因斯沉重地嘆了口氣:「我來想辦法吧。」
第6章
在晨曦的第一縷光輝灑進房間時,睡在客廳新增的沙發床上的卡利西爾便睜開了眼睛。
卡利西爾抬起手試著彎了彎手指,不那麼靈敏的指尖緩緩顫了顫,漸漸擺出收攏的姿態。
距離恢復手術已經過去兩個月了,卡利西爾回憶起這兩個月的時光,心緒不寧難以平息。
兩個月前,為他主刀的醫生弗蘭卡告訴他手術很成功,大概再過三個月,他就能恢復行動了。
弗蘭卡非常仔細地跟他說了術後事宜和復健方案,卡利西爾雖聽在耳邊,但並沒有放在心上。
醫用消毒水的味道喚起了卡利西爾在軍部的記憶,曾經在戰場上拼殺的軍雌很難把自己放在需要精心照料的角色上,一心只想著儘快復健。
弗蘭卡看出了他的想法,嚴肅地囑咐到:術後患處需要制動一個月,不可以有任何活動行為,否則會有很嚴重的影響,你現在恢復能力受限更要格外謹慎才行。
弗蘭卡的話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卡利西爾心頭,頸間的抑制頸圈似乎勒得更緊了。
是啊,他現在已經不是軍雌了。只是個戴著抑制頸圈沒有戰力和自愈能力的廢物罷了。
然而,卡利西爾還沒來得及出聲,身後的雄蟲倒是低聲開口了。
凱因斯:「好的,我會注意的。」
雄蟲的聲音讓卡利西爾顫了一下,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向他,又快速地垂下眼瞼,嗯了一聲。
是啊,他怎麼會忘記這事呢。
連修復手術都做完了,雄蟲對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該享受他應得的「報酬」了,更何況雄蟲還說會注意他的患處,在這種事上還能顧及他的身體,他是何等仁慈啊。
他一定要盡心服侍,報答雄蟲的慷慨施予。
但……
卡利西爾從回憶里回神,看著雄蟲房間緊閉的門,抿緊了唇。
但他預想中的事一直沒有發生。
雄蟲將他從醫院帶回後,換掉了客廳的皮質沙發,加了一張柔軟的沙發床。
凱因斯:「弗蘭卡說,術後你需要平躺靜養,家裡的沙發太小了。」
雄蟲還開始一日三次為卡利西爾準備有助傷口恢復的膳食,在卡利西爾複雜的眼神中,面無表情地餵他吃下。
凱因斯:「弗蘭卡說,你現在嚴重營養不良,需要及時增補。」
雄蟲甚至會每天為他換藥清創,親力親為。
凱因斯:「弗蘭卡說,你現在恢復能力受限,對傷口的處置需要格外注意。」
手術後的一個月制動期,雄蟲謹遵醫囑,嚴格監督卡利西爾的狀態,他曾同卡利西爾說過感到不舒服及時通知他,但在他的照料下,卡利西爾連感到不舒服的機會都沒有。
不,只是身體上沒有出現不舒服,但他的心中卻……
卡利西爾看了一眼放在枕頭旁的刀具,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他的心緒卻被雄蟲異常的舉動攪得天翻地覆。
進手術室前,弗蘭卡將綁在卡利西爾腕間的刀取下了。
失去刀具護體的恐懼僅持續了一瞬,意識就在麻藥的作用下墜入黑暗。
再醒來時,漆黑的刀具就放在卡利西爾的手邊。
雄蟲詢問了弗蘭卡,醫生建議不要在卡利西爾的腕間施力,雄蟲便把這把刀綁在了他的肘關節處,還彎曲了一下他的臂彎,確定這樣也有攻擊能力。
因為肘部的力道不好控制,卡利西爾劃破了數張床單甚至還有雄蟲的衣角。
但雄蟲對此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沉默地將他抱到一旁的椅子上,換上新的床單。
最後還是卡利西爾自己開口,請雄蟲取下刀具,放在了枕邊。
在此期間,兩蟲的交流很少,有時甚至會幾天都沒有一句話,但雄蟲總是說的少做得多,即便他暗沉的黑眸永遠是靜水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