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長得跟黑貓警長差不多,只不過黑白顏色長反了。」
易純想像一下,掖了下髮絲,沒忍住笑出來,「多有趣,怎麼就領養不出去?」
蔣域的目光持續放在她身上,托腮的手放下去,「其實是老闆最後不捨得,長得太卡通是他的託詞。」
易純還在笑,評價道:「口是心非啊。」
蔣域往前伸手,易純以為他又要摸自己的頭髮,都坐直準備好了,發現蔣域只是輕輕蹭了下她的嘴角痣,「是啊,口是心非。」
他這樣看人,易純慢慢地不笑了。
她那處嘴角痣其實並不明顯,比原子筆點上去的還要淺,不清楚是在這邊曬太多太陽,還是因為到春天了,連黑色素都想發芽,這粒痣最近才冒出來。
他們坐在原先的位置,靠近玻璃窗,天上的煙花不停,易純先是聽著煙花綻開的聲音,後來逐漸聽清楚了自己的心跳聲,再之後便分不清楚到底是從哪裡傳出的動靜。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場雨起了作用,在他們各自被困在昏黃燈光下的時日裡,不知道該用什麼消弭不安,用凌晨陰霾藍下面生鏽的街道、悶熱綠色中明黃的裙子,還是用深色的綠皮火車和一場場的暴雨抵消他們心底的惶惶。
易純思考要如何做出回應,糾結片刻,用食指碰了碰蔣域的指關節,耳邊的幾綹頭髮再次掉落,她沒有管。
在易純抬頭的瞬間他們被餐館裡的一位陌生男人打斷。
蔣域收回手後低下頭,易純匆忙望過去的時候兩個人視線一碰,眨下眼睛後就分開了,像突然從水裡扎出來,發現終於可以呼吸了。
陌生男人拿著自己的照相機,很有禮貌地跟他們解釋,剛才他打算拍外面的煙花,沒有留心他們的入鏡,拍出來後發現這張照片構圖意境都很好,他不忍心刪掉,問他們是否介意,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買下。
易純喝口茶,蔣域看向她,用眼神徵求她的意見。
易純搖頭,「沒關係,你可以留著,」她想到蔣域之前教她如何識破網絡騙術,加上一句,「只要別犯法。」
陌生男人連連搖頭,讓她放心。
他穿著一件灰白色的格子襯衫,背著一個很大的雙肩包,戴透明框眼鏡,鴨舌帽後蓄著長發,看不出年齡。
長發男自來熟地問能否坐在一起,他剛從國外轉機回來,打算北上回家過年,但是被迫留在這裡近十天,苦於無人交談,快要憋壞了。為證明自己身份,他拿出自己的身份證和學生證,「我不騙人,真的大三在讀。」
易純看到黑色學生證上的學校logo,發現是北京的一所大學。
去年學期伊始,學校便請了考入這所學校的三位學長做學習經驗交流,但她當時沉迷於一本短篇小說,躲在會議室後排,耳機戴了兩個多小時。
長發男讀計算機,當時很有前景的專業,蔣域也因此跟他多交談了幾句。
他直言自己是個計算機廢物,攝影是從小就有的愛好,這次寒假出國參觀攝影展,沒有料到會被滯留,這些天在當地舊街尋找靈感。他翻出來自己的社交帳號,說他的攝影作品一般會放在上面,然後不好意思地笑,夢想著有一天他的作品能出現在各大藝術展上。
那天他們一直待到凌晨,長發男臨走前問能不能拍張合照留作紀念。
易純記得當時是豬年最後十分鐘,餐館老闆舉著照相機,揮動手臂調整他們的位置,他讓易純的表情不要僵硬,蔣域的眼神不要老是往旁邊瞟。
易純不自然地牽起笑,蔣域幫忙把她耳朵邊的碎發掖到後面,餐館老闆直接按下了快門。
老闆仰起臉,打算重拍,但看眼照片後打量了下易純跟蔣域,把相機還給長發男,甩手不干,「就這樣吧,挺好的。」
蔣域加了長發男的聯繫方式,接收到照片後讓易純過去看。
最後一秒鐘屋外的煙花集中爆開,在同片夜空中,易純和蔣域圍著一小片屏幕看剛才拍的照片,舊公寓裡的王琴搓著麻將看向窗外,稍一愣神,隨後丟出一個三條,千里之外的王麗華坐在那棵光禿的無花果樹下,抬頭時擦了下眼角。
2008年春節是一個熱鬧到誇張的節日,舉國人民歡慶「奧運年」,易純對除夕夜的印象宛如用消字筆寫下的字,過段時間總會慢慢褪色,印象較深的是在餐館裡,有陌生人拍下她和蔣域的第一張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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