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朝急忙闊步上前,抓住了那淺青色的廣袖一角,她仰著頭問道,「那個,我就睡在美人榻上,還是說我需要先哄你睡?」
話說完之後,花朝朝便覺得有些不妥,她收回手,眼珠轉溜一圈,急忙為自己的話找補,「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裴季打斷了花朝朝的話,反手抓住她的手腕高舉,逼迫她往後退了一步。
這個女人是要跟他玩欲擒故縱嗎?
他冷著雙眸道:「那個意思是什麼意思?」
花朝朝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已經不敢去看裴季了。
她怎麼能腦子一熱說出要哄裴季睡覺這種話,簡直是要死了!
她試圖挽救這快要凍結的氣氛,道:「就是,就是,你不是失眠嗎?我......」
她要編不下去了!!
裴季心裡冷笑,不就是想玩嗎?
行啊!那他就陪花朝朝玩一玩。
他把人往懷中一拉,另外一隻手攬在她的腰間,視線一寸一寸的掃下去,「哄我睡是嗎?我覺得這個主意還算不錯。」
花朝朝感覺到裴季的目光令她很不自在,攬在她腰間的那隻手如被太陽烘烤過一半滾燙,她想將人推開,卻不料一個旋轉,她竟落在了美人榻上,皂角的清香與草藥的香味混合著向她襲來,裴季的指腹似是不經意間輕拂過她耳邊的鬢髮,然後一揮手,屋內驀地暗了下來。
昏暗的視線中,花朝朝看不清裴季的神情,只能感知到裴季的靠近,她捂住砰砰直跳的心,想要躲避,但裴季並不給她機會,直接將她的手高舉過頭頂,令她無處可藏。
恍惚間,竟然與昨夜的夢境重合,她與裴季的荒唐就這麼衝上了她的腦海中。
她害怕的閉上眼。
但因為看不見,其餘的感官皆被放大,溫熱的氣息貼上她的耳畔,一種十分陌生的感覺從她的後勃頸延伸至她的尾骨,害怕與不安攪動著她的心,身子不由蜷縮,腳尖繃緊到要抽筋。
就在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令她窒息的壓迫感突然抽離開,只餘下她的慌張。
過了一會兒,裴季的聲音再度傳來,暗啞的嗓音中難掩譏諷之意,「放心,你那平平無奇的身板,我毫無興趣。」
「你......」花朝朝這回真的有被氣到,眼中不爭氣的洇出水汽來,她坐起身來怒視著大半張面容隱藏在黑暗中的裴季。
她再笨也已經反應過來裴季是在捉弄她,這讓她心里愈發的羞惱,「季明舟,你以為你很厲害嗎?」
月光透過窗戶落入了屋內,裴季坐在床榻上,不著痕跡的整了整衣服。
他輕抬起眼瞼,漫不經心道:「或許。」
花朝朝聽著他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語氣,她的怒意蹭蹭上漲,「你太過分了!」
「白瞎了一副好臉蛋,心眼這麼壞。」
裴季看著眼前的女郎抿著的嘴唇,氣得鼓囊的面頰上眉頭緊皺,偏生她生得軟乎,明明是在生氣,卻毫無氣勢可言,倒讓他心尖的惡意散去了些,「怎麼,生氣了?打算棄你的救命恩人而去。」
「對,我就是要走。」花朝朝氣呼呼地站起身來,卻因眼中蘊起水汽、腳下匆忙而撞到了美人榻的護欄,疼得她眼淚不爭氣地直接流了出來。
今晚的難堪是將她的臉面踩在了地上,她僅剩的自尊心不允許再給裴季可以捉弄她的機會。
她瘸著腿往外走去,只想不要再見到裴季才好。
裴季冷聲道:「站住。」
花朝朝腳步頓了頓,心中怒意只覺得更甚。
裴季憑什麼命令她。
她繼續往門口走去。
「花朝朝。」
聲音清冽如常,卻是裴季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喚她的名字,奇怪又令人彆扭的感覺冒了出來。
花朝朝不情不願的停下腳步,她拭去眼角的淚水,臉上帶著倔強,緩慢地轉過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