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修心中溫暖,覆著她手的那隻大手變得模糊起來,隨著臉頰一熱,又變得清晰,她貪戀此時的暖意,抽噎道:「陛下終於回來了!……」
「回來了……」那廂給她深沉的回應,「想我了吧?」
回到屋內,熏籠里加了一把合香,整間屋子暖香環繞,拓跋燾似乎不習慣地吸了吸鼻子,謝蘭修捧來一盞茶:「陛下喝些暖一暖。」拓跋燾伸手來接,謝蘭修看著他的手,驚呼道:「陛下的手怎麼裂了口子?!」
拓跋燾一看,手背上尚存著在上邽冰天雪地里伏擊時凍出的裂口,此刻宮室溫暖,裂口反倒綻開了,露出裡頭紅紅的嫩肉。拓跋燾笑道:「這算什麼!」
謝蘭修倒又說:「還瘦了!」
「別婆婆媽媽的!」拓跋燾說著,伸手不自覺地撫了一下臉,「行軍打仗,又不是遊山玩水,你們南人平素沒事,喜歡搞那些冶遊,曲水流觴什麼,我可不愛!」
謝蘭修見阿蘿指揮著拓跋燾身邊的宦官們把晚膳一件件擺了過來,目光巡睃一番,揀了熱湯餅遞過道:「吃點熱乎的,先墊墊肚子。」
拓跋燾任憑她服侍著,飽飽地吃了一餐,臉色變得紅潤起來,謝蘭修這才問道:「陛下這次凱旋,可是吃了大辛苦了!」
拓跋燾道:「也還好,不過上邽那地方乾燥寒冷,朕的糧草一時有些供給不上,當地供奉又不足。飲食上頗受了些罪。和上次奇襲統萬,也差不多。有時候渴了餓了,精神勁兒反而上來了,士卒們為了活命,都殺紅了眼。不過……」
謝蘭修見他神情略有些落寞,不由出聲問:「怎麼?不順利麼?」
「嗯。沒有上次攻打統萬來得順利。」拓跋燾毫不諱言,「赫連昌殘暴無道,原本下面的夏人是怨聲載道,上次攻打統萬,好多夏人為我們做嚮導,只為多得些食物。這次卻不同。許是我們這裡殺掠太過,逼得他們拼死反抗。我們的士兵,在那樣惡劣的條件下,也過得艱難,幾次被齊心協力的夏國兵士衝擊,幾輪潰散,幾乎鬧到譁變。」
「不過,上蒼還是眷顧我大魏的。」拓跋燾見謝蘭修眼中的擔憂之色,笑笑道,「我思量著糧草告罄,如果仍是膠著著,不能速戰速決,只怕自己人先垮掉了。所以孤注一擲,帶著二百騎兵前往上邽城下誘敵。赫連昌果然愚蠢,興沖衝過來,想親自督陣生擒我。結果他剛一出馬,坐騎突然無端絆倒,反倒是他被我生擒了。」
謝蘭修害怕地伏在拓跋燾身上:「陛下!這麼冒險,怎麼能去做?!萬一有個好歹……我……」
拓跋燾神色溫柔,笑道:「是啊,現在想來真有些後怕。我一個人沖在最前面,只聽見後頭鼓聲急密,馬蹄震天,知道他們牢牢地跟著我,是我的死士。當時漫天飛矢,不知道那一支箭會射中自己,但我知道,赫連昌好大喜功,輕敵妄進,他見我越危險,就會興奮得越靠近我。當時一心只是要贏,要滅夏國,要捉赫連昌!直到真的捉到了赫連昌,我才有時間害怕,怕自己死在戈壁里,怕自己再也見不到你。」
作者有話要說:
☆、煊赫舊世
謝蘭修知道,現今戰亂已經幾十年,中原地區銷煙瀰漫,哪一塊疆土裡沒有澆灌著戰士與無辜小民的鮮血?仁義之師等同於襄公之仁——簡直就是笑話!士兵和老百姓一樣,幾乎連飯都難以吃飽,還要自備軍械,都是苦不堪言。所以拓跋燾出征,一般只備三分之一的糧草,其他的,全靠士兵自己劫掠,可想而知,魏軍所過之處,燒殺搶掠,一片狼藉,生靈塗炭,且都是被默許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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