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懷利器
劉劭是劉義隆唯一的嫡子,也是一個長相英俊挺拔,頗有王者氣概的少年。年方十二歲的他,濃眉俊目,這日隨他父親臨軒,下朝之後,朱色錦袍朝服未及更換,先到宮中,因為今日是東陽公主的納徵之禮,他是東陽公主嫡親的弟弟,自然要來為姐姐捧場。
王僧綽也是一個少年郎,但見他噙著一絲微笑沉默著,任憑其他人熱熱鬧鬧為他做主,直到看見了太子劉劭,他才上前向劉劭行了大禮。劉劭樂呵呵扶起王僧綽,笑道:「姊夫,今日要先恭喜你!我阿姊那麼嬌貴矜持的人,唉,馬上也要于歸了。」
王僧綽抿著彎彎的兩片嘴唇,聽劉劭在那裡哀嘆:「可惜阿母去得太早,否則今日親眼見著一切熱鬧,該有多好!」他大人似的拍拍比他長好些歲數的王僧綽,思及往事,真的有些憂傷。
「殿下,裡面慶典已準備就緒,請殿下入內就座。」
「我阿姊呢?」劉劭問小黃門。小黃門笑道:「公主自然在後頭與陛下的妃嬪共宴。」
劉劭此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時在後宮也不怎麼忌諱,點點頭說:「我去看看阿姊。」
東陽公主還在梳妝,劉劭百無聊賴地在庭前轉悠,恰見潘紉佩擺著楊柳腰過來,兩人四目一碰,各自不自在,但又需裝樣,潘紉佩首先笑道:「原來是太子殿下到了!公主還在後頭,一會兒就出來。」
劉劭愛理不理地「嗯」了一聲,四下看看說:「那孤到外頭去等吧。」
潘紉佩帶著些討好地說:「也好,劉濬也在外頭,殿下不妨與他說說話去。」
劉劭橫眉道:「有啥好說的?」扭頭就走,身子回得太快,不及顧到背後正站著一個人,一腳就踩了上去。
那人「啊」了一聲,手中捧著的玄纁皮帛落了一地,慌忙蹲下去撿拾。劉劭皺了皺眉,定睛一看,卻發現原來是父親低微的一個美人——謝氏,愈發不滿,冷冷道:「對不住,孤沒瞧見你。」
謝蘭儀穩穩妥妥撿好東西,站起來沖劉劭淡淡一笑,道:「殿下今日高興,妾太疏忽了,不應離殿下這麼近。」
劉劭打量打量這兩個女人,平時家宴雖然也見過,倒是第一回這樣不錯眼地看,覺得她們還真有些相似之處,但是謝蘭儀沉穩靜謐如水仙花一般,儀態氣質卻是潘紉佩的俗艷沒法比的。他對潘紉佩沒有好感,對這個與潘紉佩走得近的謝蘭儀自然也沒啥好感。劉劭因而說道:「罷了吧。孤不與你計較。二適之婦,能伺候兩個家主,不應這麼沒眼力見啊?」
謝蘭儀臉色微變,但像沒聽見他最後那句惡毒輕浮的話一樣,只是小步退到一邊,給太子讓出道來。劉劭從她身旁走過,突然聽見她壓得低低的聲音:「殿下當太子已經十二年了,不能對庶母客氣些麼?」
劉劭欲要回頭諷她兩句,想到有時父親對他訓誡,讓他多謙遜容讓些,因而只是冷冷一笑,就離開了。到了門口,恰見劉義隆的淑媛——路惠男,帶著她所生的、劉義隆的第三子劉駿步步趨過來。劉劭越發覺得宮裡一切都是那麼可厭,橫目乜了路淑媛和劉駿一眼,嘀咕著:「怎麼又有擋道的人?」
路惠男長一張好臉蛋,隱隱也有些謝蘭修的風儀,可是模樣怯怯的,一副小家子樣貌,而劉駿,亮堂堂一雙眼睛,疑惑地看著尊貴的阿兄不耐煩的厭惡神色,緊緊拉住了母親的手,跟著退到了一邊。
太子出去了,潘紉佩才把憋在胸膛里的那口惡氣吐出來,因路惠男在場,也不好多說,冷冷道:「太子長大了,出息了!」路惠男賠笑道:「可不是。果然甚有威儀!」她牢牢地攬著自己的兒子,眼睛卻朝裡頭亂瞥:「咦,東陽公主梳妝,可要我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