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隆凝視著面前的人,恨她的同時,又有一種棋逢對手的快感。他勾起一邊嘴唇,笑微微地說:「那麼,拓跋燾打過長江後,你打算怎麼辦呢?帶著劉昶和英媚一起投奔你妹妹?」
謝蘭儀愣了一愣,旋即道:「他過不來。」
「為什麼?」
謝蘭儀忖了忖道:「拓跋燾不占城踞地,一味搶掠屠殺而已。這種打仗的方式,要麼是窮極了,要麼就是報復。若說窮極了,總歸好談,送金帛女子,沒有止息不了的烽煙;若是報復……」她驀然住了口,好一會兒才艱難地說:「只怕是要報復陛下那時資助蓋吳。」
劉義隆「呵呵」一笑:「分析得好透徹,唯有最後一點分析錯了。他攜著蘭修過來,只怕是你妹妹妖惑媚主,下了眼藥了。」
「我妹妹不是這樣的人!」謝蘭儀忍不住爆發了一句,旋即發覺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圈套,聲音便低了下來,「蓴鱸之思,總是有的,不至於與故國兵戈相向;何況,她自小善良,絕不忍見生靈塗炭。」
「那你呢?」劉義隆斜著眼睛問她,嘲諷的語氣十足,「第一次見你時,害羞得連說話都聽不清;看見陌生人就臉紅。誰知道如今用心那麼歹毒!肯置兆億黎庶於不顧?!」
謝蘭儀被他當著女兒的面那麼譏刺,既羞慚又委屈,可是素來伶牙俐齒的她,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劉義隆卻也不落井下石,冷笑著看了她一眼,低頭看了看懷裡摟著的女兒,彎下腰問她:「英媚,那日,你跟你阿姨說了些什麼?」
劉英媚半大孩子了,剛剛父母間這段對話,她雖然沒有完全聽懂,但兩個人的臉色她是看得懂的,心裡惴惴不安,現在話問到自己頭上,更覺慌亂,看看母親,又看看父親,終於扁了小嘴,忍著哭,忍不住哭腔,抽噎著說:「父皇,我沒有說什麼呀!阿姨問我年齒,問我母妃是誰。我就告訴她了。然後,我唱了一支歌給阿姨聽,阿姨便哭了。」她急於為自己和阿母剖白,匆匆把那首歌又唱了一遍。
劉義隆不玩那等文字遊戲,聽起來也只覺得這不過是一首送別女兒遠嫁的詩歌而已,但面前謝蘭儀近乎蒼白的臉色已經暴露了她的險惡用心。劉義隆咬了咬牙根,低頭對英媚溫煦笑道:「唱得真好!若是士兵們聽到你的歌聲,一定感念你為國家所做的犧牲。」他牽引著女兒來到城牆的雉堞前,一起一伏的磚石,從遠處看,把外頭的景色割裂成一爿一爿的。走近了,恰恰可以望見下方和遠處的一切。劉英媚以為父親要叫她對著石頭城下駐防的士兵再唱一遍歌謠,不由羞紅了臉,不知是答應好還是不答應好。沒想到劉義隆卻一把把她抱起來,越過女牆,讓她坐在凹下去的垛口上。
石頭城牆高峻,謝蘭儀幾乎要呼喊出來,但見英媚呆望著父親,伸手抓著他的衣帶仿佛也不害怕,便硬把喊叫聲憋了回去。果然,劉義隆目視著她說:「你也來!」
謝蘭儀咬著牙,一步步走到垛口邊。越過了女牆,垛口只到腿髖處高矮,一陣夾著雪珠子的寒風吹來,謝蘭儀身體一搖,眼風掃到下方,便覺身臨百尺危牆,下方是地獄似的懸崖,深不見底。她在恐懼中漸漸平靜了下來,只是覺得劉義隆若選用這樣的方式來處死自己,倒也一切乾淨,只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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