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皇孫的?」
馮清歌冷漠地抬頭看了謝蘭修一眼,便垂下眼帘,把針在頭皮上擦了擦,好半天方道:「皇孫?這是什麼輩分?如今外頭瞬息萬變的,我竟鬧不清了,謝太妃倒是要指教指教我才是。」
謝蘭修默默地看著她又飛針縫補了起來,但也沒有離開的意思,這天日頭有些大,陪伴她來的黃門宦官們都不耐煩立在太陽底下曬,謝蘭修也很體諒地讓他們在陰涼處喝酪漿。好容易一件衣服的綻口縫好,馮清歌揚聲對屋裡喊:「阿雁,還有一件昨兒個掛破了的,拿出來讓我補好吧。」
裡頭走出來一個小姑娘,比拓跋濬略大些,眉目清俊,一臉的靈氣,雖則是宮女打扮,但氣宇軒昂卻不似宮女。她見外人也不怯,笑眯眯對謝蘭修道:「這位娘娘,見著面善。」
馮清歌斥道:「你那麼多話做什麼?」
阿雁吐了吐舌頭,笑道:「皇孫今兒寫字寫得累了,也想出來玩會兒,不知姑母批准不批准?」
原來這就是馮雁——馮清歌之兄馮朗的女兒。謝蘭修上前撫了撫馮雁的頭髮,笑問道:「你每日隨皇孫一起讀書寫字?」馮雁閃閃眼睛望著謝蘭修,帶著三分試探說:「我一個微賤的宮人,哪有資格隨皇孫讀書寫字?」她見謝蘭修拉起她的手,輕輕搓了搓中指側邊的薄繭,才不好意思地笑著說:「皇孫又沒有陪讀,只得有時候我愣充罷了。南人的詩書,寫得也確實好,讀著齒頰生香。」
謝蘭修笑道:「你對皇孫好,又愛讀書,自然是好的。將來,你嫁給他做新婦好不好?」
馮雁臉一紅,卻沒有忸怩的樣子,斜著嫵媚的眸子笑道:「我哪有那個福氣?」
謝蘭修拉著她的手說:「福氣原是自家找的,不靠人家給的。」她突然轉臉對不屑一顧的馮清歌說:「皇孫承蒙妹妹照顧。老話說:『馬不伏櫪,不可以趨道;士不素養,不可以重國。』如今皇孫伏櫪已久,妹妹可曾做好讓他趨道的準備了?」
馮清歌警覺地問:「你想做什麼?」
謝蘭修盈盈一拜,壓低聲音說:「你放心。我只有有萬全把握,才敢勞動妹妹。只是這事情,需得先和妹妹招呼好,免得臨了亂心慌神,便為不妙了。」她撂下這樣莫名其妙的半截子話,轉身翩然走了。馮雁盯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了,才附在馮清歌耳邊說:「姑母,她長得好像阿濬啊!」
「胡說什麼!」
馮雁有些委屈地抬起眼睛,既似在看姑母的神色,又似在回憶謝蘭修的模樣,最後輕聲咕噥著:「真的像啊!」
謝蘭修這日最後,才來到皇太后赫連琬寧住的宮中。其時郁久閭太后和兒子一道被殺了,宮中來自柔然的禁衛被宗愛一步步血洗,也正是騷動不安的時候。謝蘭修在四處無人的清淨的佛堂,看著赫連琬寧念了半天的地藏經,才突兀道:「他弒二君,外間馬上會有動作。」
敲擊木魚的聲音頓了頓,隨後又響了起來。謝蘭修跪在赫連琬寧身後的蒲團上,輕聲道:「我今日和阿昀說了一段往事。這個秘密,也該叫太后知曉才是。」赫連琬寧卻道:「不必說了。我懂。」
這次輪到謝蘭修吃驚了,赫連琬寧淡笑道:「陛下在冷宮,不料隔牆有耳。阿修,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們區區婦道人家,能夠做什麼?」
謝蘭修平了平心思,才說:「君子見機。我今日回來,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就是抱著破釜沉舟,和宗愛同歸於盡的想法來的。但是,必須來見太后,萬一我失敗了,請拿這個秘密來保全阿昀——她不是謝氏的女兒,不應受牽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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