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女生們聊著娛樂八卦,男生則在後面打鬧,這群人把足球當籃球踢,籃球當羽毛球打,吵鬧肆意極了。
晚一點,班主任過來說了幾句國慶期間的注意事項,就放學了,班裡的同學走得很迅速,沒幾分鐘就沒剩什麼人了,裴知憫不出所料的,仍是那最拖的一個。
喻書倚在窗台上,等她收完東西一起走,期間她們聊天,話茬逃不過考試,說到那個生物題,兩人不約而同地懊悔起來。
喻書突然想通了似的擺擺手說:「算了算了,每次咱倆說到錯題,都要把這輩子的悔恨都用上,為了不虧欠咱下輩子,到此為止吧。」
裴知憫抿唇笑了,也不再說考試的事。
裝完書,她走出教室和喻書一道下樓,經過六班,裡面空無一人。
裴知憫疑惑:「喻臣哥沒等你?」
喻書搖搖頭,說:「他們要去外面玩,我不想去。」
「他們」具體指的是誰,裴知憫大概知道一點。
「你說我哥整天這樣『不務正業』的,不會考個倒數吧?」喻書擔心地問。
來到南禮,她就沒見過這人寫過什麼作業,放假就是和那一堆人出去瘋。
「不至於吧。」印象里,喻臣的成績一向很好。
到了樓梯口,一陣嬉笑聲傳進耳朵。
兩人聞聲看去。
祁硯寒、喻臣還有衛旭都在那邊,其中還有另外幾個裴知憫不認識的。
一群人在那兒說說笑笑,一點都不著急走,看上去應該在等人。
落日餘暉撒在長長的連廊上,地上閃著一大片金光,那人單手插兜,姿態鬆弛地站在萬丈光芒里。
他側對著她,慵懶地聽別人講話,七分笑意的臉上,有三分的漫不經心。
男生嗓門大,笑聲也大,那麼多人之中,就屬他笑得最輕狂。
喻書看著喻臣那有點吊兒郎當的模樣,不禁撇嘴說:「就這麼一個月,真不知道我哥是怎麼認識這麼多人的。」
裴知憫笑了一下,沒吱聲。
男生的友誼總是來得猛烈自如,課後打上幾次球,食堂遇見一起吃個飯,一來一回就熟識了。
「換個角度想,說明喻臣哥人緣好。」裴知憫說。
喻書「嘶」了一聲,表情不是很贊同的樣子。
那頭,一個女生背著書包跑了出來,對祁硯寒說了句什麼,男生的笑聲瞬間就大了。
那女生一出現,裴知憫就認清了,是她。
男生笑過後,浩浩蕩蕩地走向了那一側的樓梯口。
廣播站放著歌,清揚悠長的旋律響在頭頂,校園裡只有三三兩兩的學生,那幫人不疾不徐地走著,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裴知憫的眼神落了無數次在他的後背上。
「你國慶還是畫稿嗎?」喻書聽著他們的笑聲,忽然問道。
「沒,」裴知憫斂了斂視線,拈輕的說,「要先寫作業。」
「行,」喻書挽上她的手臂,「寫完到時候我們也去玩去。」
裴知憫笑:「好。」
出了校門,他們往左,她們往右,那行人有說有笑,聲音青春肆意,伴隨著喻書的一句「不知道今天又去哪兒浪蕩了」,他們分別走入人群。
那一年裴知憫國慶有七天假,但裴振和蘇英的單位只放三天,考慮到她一個人在家一日三餐的問題,兩人就讓她國慶回棲梧去住。
暑假忙著補課,裴知憫回不去,現在有機會,她想都沒想地就同意了,正好她也想吃外婆做的桂花糯米藕了。
裴知憫的外公外婆住在南城下面的一個小鎮上,小鎮的名字就叫棲梧。
每次念出這兩個字時,都會讓她想起那個很美的詞牌名:鳳棲梧。
詩情畫意的小鎮風水很養人,宜居宜旅,外婆許蘭君是個很有生活情調的人士,院子裡種滿了花。
裴知憫推開院門時,鮮花的清香撲鼻而來,青石板一路延伸,她拖著個小行李箱往裡走,回來的事她沒告訴老兩口,就想給他們個驚喜。
在院子裡澆花的老人聽見箱子的響聲,以為是過路人,頭都沒轉就說:「這裡不招待人,出門左轉有旅館。」
裴知憫眉眼彎彎,出聲反問:「外公,自家人也不接待?」
蘇獻培聽到熟悉的聲音,頓時驚訝了:「知憫!」
這一聲吸引了在餐廳里忙活的許蘭君,老太太出來一看,當真是她的寶貝外孫女。
兩個老人一見到裴知憫就高興得不行,趕忙拉著她進屋說話。
老太太摸著她的手,細細端詳說:「瘦了。」
「沒有,外婆,」裴知憫捏了捏自己的腰,「我肉都長在肚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