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靠在酒店門口。他習慣住酒店,不願跟兒子擠一起。皮特送他上樓,這時他的電話響了,還是獵頭珍妮。
「沙老,你回來一次,我們吃個飯?從前你幫我不少忙。」
沙伯勛說:「不用,你記在心裡就好。」
「沙老,剛才你問的卡爾,我想起一事。今年諾曼的生意很好,上周他還問我要人呢。項目地點在蛟州,他想找項目經理,叫我給他推薦幾個人。」
「哦?」沙伯勛笑了,「據我所和,這個位置已經有人了。」
「真的?」珍妮有點驚訝,「難怪他叫我保密…沙老,你可別說出去。我來問你,因為這類職位很難找,我想請你推薦可靠的人。你認可的人,我才放心。」
沙伯勛說:「我不會說。你給他做事要當心,諾曼沒跟你簽協議,你就別把人給他。」
對方心領神會:「好的,我懂了。」
良生的日子的確難過。有卡爾在的會議,一般不叫他參加。他安排他一周在蛟州待四天,星期五回公司,給他匯報每周做了什麼。公司里的人知道他倆不合,很多工作自然排開二人。漸漸地新加坡那邊都知道卡爾對良生不滿,伍德經常打電話來調停二人的關係。
良生自然覺察到卡爾的不懷好意,但他一畢業就來諾曼了,而且工作上從無大錯,他自認他對他做不了什麼。他不經意露出的鬱結不是為工作的,他老待在蛟州,老聽見起吊車哐鏜吱呀的噪音,心裡越來越煩躁。
他努力省下時間多陪他的小水。要是小水還跟從前那樣對他撒氣,他就不會煩躁了。她突然對他很溫柔,還準備立刻搬到他家去。她骨碌碌轉著眼珠,一副心虛又對他殷殷示好的鬼樣,看得他火冒三丈。
「我以後再也不給那家公司做事了,真煩人。」她摟著他的脖子,還嬌嗔。
他微微笑道:「小水,有人追求你很正常。這些年,沒有男人追求過你嗎?」
「沒有呀。」
真的沒有。她恍然,這些年她都給雲圖賣命,很少出去交際。而且她有良生,眼睛裡也看不見別的男人。
良生並沒有被這個答案感動。他的心不自覺往下沉。
這天卡爾為表和睦團結,請他去麋鹿山莊喝酒。他在那裡碰到了沙齊天。那兩個都攜女伴,只有良生獨自坐著。
沙齊天笑道:「孟經理有女朋友,怎麼不帶來一起玩?」
會所內衣香鬢影,酒色催情,他說:「小水不適合這種地方。」
卡爾贊同:「我見過何小姐,何小姐很矜持的,適合留在家裡做太太。」
沙齊天的目光看著他倆,爾後有意質對良生:「你們不了解何小姐。從前她經常來這裡談生意,喝酒唱歌,好幾件銷售單就在此談成的。」
卡爾笑道:「真的?可惜沒有機會了,不然我一定請何小姐來這裡談生意。」
良生起身走開,走到吧檯請人調杯酒解悶。回過頭,卡爾正摟著女人親嘴,他毫無顧忌,沒開包廂,手就往人的大腿深處摸。良生在美國時也應酬,不過老闆們顧及體面,這種事不會讓屬下看到。
他擰著眉頭。這時沙齊天走過來,一屁股坐到他身旁。他跟酒保很熟,喊他九丁。
「孟經理,你覺得我在騙你?」他瞅著他冷笑,「小水真的常來這裡,九丁就認識她。對不對,九丁?」
那酒保就笑:「對啊,何小姐很久沒來了。」
良生感覺到他在示威:「你想告訴我什麼,沙少?是你帶小水來的吧。」
沙齊天點頭:「對,是我叫她來這裡的。她一個女孩子,我爸逼得又緊,她要做出成績,這種應酬少不了。至少在這裡,她不會給人揩油。」
良生原先對他燃燒又壓抑的怒意,此刻瞬間湮滅了。
這時九丁推一杯酒過來,粉粉嫩嫩的顏色,從底部冒著氣泡,突突往上竄,吸管絞成枚水晶心。
沙齊天搖晃那盞水晶杯:「小水每次過來哄客人簽單,她就喝這種果酒。裡面全是果汁,她喝不醉。」
九丁笑道:「呵呵,全是你的鬼主意。」
那杯粉嫩又無邪的果汁,給他一飲而盡。沙齊天把酒杯遞給良生。
「孟經理,我是祝福你們喜結良緣的。你幹嘛這麼看我?我又不是壞人。你以為我想拆撒你們?我要是卯足勁追求她,早得手了。」他見良生很鎮靜,開始胡言亂語,「良生,她是不是有病啊?這麼多年不找男人。你是不是給她貼符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