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因心灰想要離開西南另折明主,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的家人。
「季與京,爭天下的主兒有幾個心不狠?」
「我經歷過一次,付出了足以令我悔恨幾輩子的代價。現如今,我不信任何人。」
「除非你殺了林青黛。」
「林青黛」三個字令得季與京失語。
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季家同帝都四大世家林家有一樁婚約這事兒早幾年為他所知。
而林家有二女,長女林青霧,小女兒名喚林青黛。
也就是說如果婚約順利履行,林青黛會是他的小姨子。但他對這個名字的認知並不完全來於此,更多數是來自不能盡信的傳說。
傳說她是二皇子宋雲瀾的心尖月,皇家預定的太子妃。
傳說她仙姿玉色,若她自認是潯國第二美人,再無人敢跳出來說自己第一。
傳說她聰穎至極,讀書閱過即能誦背,琴棋書畫和醫藥,無一不通。
以一句概括之,這姑娘就是神女臨世,無一處不完美,是這片江山最艷麗的一抹色彩。
季與京自是不信的,至少不全信,但這並未妨礙他記牢這個名字。
須臾後回神,他問裕永老人,「您為什麼要殺她?一個閨閣小姐,斷不可能與您結怨。」
裕永老人聞言,低低笑出聲來,影影綽綽透著幾分悲悽的味道:「這世道,難道只有與人結怨才會招致殺身之禍嗎?」
「非也。」
「多數時候,不過是上位者的一句話。」
「我恨極了那霍唯江,在我眼中,天下梟雄和皇家同他沒什麼大分別,除非你有種狙殺林青黛。」
殺了林青黛,才能證明他的孤勇決絕,敢於站在世家和皇家的對立面,不給自己留一點退路。
唯有如此,他才有可能考慮再度出山。
多年前發生了什麼,季與京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註定無法窺探全貌,但藉由傳言推衍出霍唯江的心思卻是不難。倘若裕永先生不能為他所用,那他只有死路一條了。如今大局未定,存了奪取天下野心的勢力都不可能任他為旁人所用。
他能活到現在,命硬,手段也硬。
他厭憎時局,恨野心人實屬常理,但,
「我不會殺林青黛。」
「控住江山的這一程,季某絕不會踩著女子的屍骨。」
裕永先生的嘴角細微地勾動,「既是如此,喝完這杯茶,你走吧。」
季與京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兀自往下道,語調未因被拒生出波瀾,神色清淺,「有些人您誅不了,我可以。」
四目相對,季與京明晰地瞧見了裕永老人眼中的驚詫,薄唇若有似無地動了下,「若您願意助季某一臂之力,季某替您誅盡霍家嫡系。」
「血債當血還。」
隨著季與京話落,偌大懷德房陷入沉默。
持續了好一會兒,裕永老人忽而笑出聲來,短促的一聲過後,是連綿的一串,聲聲顫。
距離家族覆滅已經二十多年,他從壯年到頭髮花白,終於等到一人,以篤定到強硬的姿態對他說,「我能替你誅霍家嫡系,血債當血還。」
盤踞西南的一座大山,他分毫無懼。
「若您還不放心,我贈三分之一的寧東軍的虎符與您。您出山之日,便是您擁有制約季與京能力之時。」
明明有更簡易的方式,季與京卻不屑。
同那十萬精兵一般,他想要什麼,靠自己掙,哪怕步步舔血。
「季與京,你走吧。」
又是漫長的沉寂,裕永老人再度開口,聲音低啞,仿佛被砂礫磨礪過。
同一日近午,帝王在明湖殿用午膳。
宮殿面朝明湖,坐於廳內,湖景清幽曼妙,可盡收眼底。如今春末,不冷不熱,湖邊綠意蔥鬱,百花於和風中搖曳,無聲爭艷美不勝收。臨湖用膳,可謂妙事兒一樁。
起初,帝王心情無疑是好的,然而這份好心情並未持續太久。三朝元老李家靖突兀求見,眾所周知,李家靖是西部守將吳庭善的舊部,感情深厚。
泰寧帝聞言,不禁冷哼了聲,隨後道,「宣。」
「肖祺,撤膳上茶。」
一直守在帝王身側的內侍總管肖祺恭順應下。
一陣利落忙活,待到李家靖現身明湖殿,膳桌上只有一壺茶一隻茶盞。
殿內置了兩雕花小香爐,爐內燒的是干桂花製成的香料,青煙裊裊,淡淡桂花香氣無聲氤氳開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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