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擔心季與京成為第二個吳庭善。
這次明面上是攻打天韻城,實則是讓兩大勢力互殺。兩邊都不是省油的燈,甚至可以說是潯國最強的兩支軍隊。
加之不給軍費,無論結果如何兩邊的威力都將大減。
這一招,簡直妙極。
可帝王似乎忘了,這兩支隊伍可是抗擊外族的主力部隊。
一旦他們弱了,就相當於給了兩個野心勃勃的異國入侵機會。
兵部執掌章回寧自是知道利害關係的,嘴巴輕動,還想再說些什麼的。豈料,眼角的餘光瞧見老友左相聶航朝他搖了搖頭。
章回寧猶豫了片刻,改了口。
「臣遵旨。」
二皇子的憤怒再壓抑不住,他跪在了帝王面前,面紅耳赤,「請父皇收回成命。」
「外祖父一生為國駐邊,戰功赫赫,他怎麼會想要謀反呢?」
「戰馬一事,只是宋雲眠一面之詞,以此來定一名將生死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宋雲瀾心裡清楚,泰寧帝最厭憎被人質疑,特別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可他沒辦法了,實在是沒辦法。
那是他的外祖父,他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蓋上謀反罪名。
不僅如此,此事若定性。
他也從此和太子之位無緣了。
泰寧帝望著他,眼神冰冷。
「你質疑孤的判斷?」
每一個字都向尖刺刺向了宋雲瀾,背脊陡然泛冷。他的上半身匍匐在地,絕對臣服的姿態
「兒臣不敢,兒臣只是希望……」
話未完,泰寧帝冰冷的話音傳來,
「這皇位,給你坐好不好?」
這話一出,朝堂眾臣皆跪,額心全部抵在地面
驚惶,恐懼。
涉及謀反,自古以來,君王都是寧願錯殺也不會放過。當今陛下,也沒能成為例外。
唯有宋雲眠,在眾人視線的盲點,他的嘴角微微上翹。不再柔和,尖銳又殘忍。
他可太喜歡這一幕了。
傷害過他母親的人,包括這個狗皇帝都得死。
時間仿佛變慢了,每一息都很難熬。但也只能熬,等待著上位者開腔破了這沉悶冷滯。
過了好一會兒,泰寧帝終於開口了。
「來人。「
今日輪值的銀盾軍首領錢未走上前來。
「末將在。」
帝王:「將二皇子和二皇子妃送至中宮,從這一刻開始,沒有孤的允許,不許踏出中宮半步。」
「諾,」
領了旨,錢未朝著散布在周圍的屬下使了個眼色,齊齊上前,來到了宋雲瀾的周圍。
「二皇子,請。」
宋雲瀾仿佛沒有聽見,不斷地磕著頭。
一下又一下,沉得很,額心很快就出現了血印。
「請父皇收回成命。「
「請父皇收回成命。」
二皇子從來都是清雋穩重的,如今卻像個瘋子似的,癲狂又破碎。
他不配合,便也只能使用強硬之法了。
眾侍衛強行將二皇子控住,隨後將其抬起,朝外而去。
無論他如何掙扎,都是無法
掙脫半點。
只剩那悲傷的喊聲,聲聲響。
「退朝。」
鬧出這樣的事兒,帝王也是無心處理政務了。
他決然地離開了朝堂,急劇搖擺的袍擺,明晃晃地勾勒出他的不快。
一下朝,林言森也疾步離開了。
同僚都當他擔心女兒,本來林二姑娘就同季與京激烈衝撞了,如今陛下又明晰地表達了對季與京的忌憚。
那林二姑娘……
真的是進退兩難啊。
章回寧和聶航一前一後地出了朝堂。
行至僻靜處,章回寧才問出了心底疑惑,
「聶兄為何阻止我?」
「我等為臣,當為天下保住忠臣良將。」
「吳庭善沒了,還有季與京。可若季與京都沒了……」
以他對蒼藍國和東韶國的了解,若無強悍虎將鎮著,他們破東西邊境線,遲早的事兒。
聶航笑了聲,隨後停下腳步,側過身,同章回寧面對面,
「回寧啊,你說的我都贊同。但在剛才那種時刻,說這些不會有任何結果。」
只會像二皇子一般,對事態沒幫助不說,還將自個兒送進了絕境。
「再則,季與京沒那麼容易死,陛下也沒想讓他死。」
「林季聯姻,對他的助益那般大,趁此一事削削上升的勢頭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