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與京笑了笑,「知道,太神了。」
他到現在也沒搞清楚那輿圖上的標註她是什麼時候弄的。在嶺東時,他確實和她討論過幾回,但每次持續時間是很短的。她也沒要那圖細看。
就這,都精準地找出了藏寶地。
「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這裡由我們和段州主為你守著。除了這一萬大軍,南部每隔三城就能調動不少兵力,若遇險,可即刻趕來支援。」
「黛黛還讓我給你帶句話。」
季與京:「什麼?」
林青毓:「她不允許季與京輸。」
一瞬間,季與京齁甜在心。
面上,勉強維持著鎮定。
「那也幫我帶句話給黛黛:很快,我就會去接她回家。」
從此,再不分離。
後方有林青毓這個林氏商行少主親自鎮著,秘寶很順暢地化作了各種軍用物資,源源不斷地流向嶺東。
待到季與京率大軍出嶺東時,將士們的鎧甲鮮亮,武器也升級了。
還未戰,士氣已經高漲。
嶺東十萬大軍,除了留守在孤雲城的那三萬,七萬餘季與京帶走了三萬。
留了四萬和陳斯年等二將護嶺東。
臨走時,季與京叮囑陳斯年:「若無法支撐,立刻去康樂城請援兵。」
陳斯年應下。
後方有夫人鎮著,真是讓人心安吶。
昭順三十七年春,三月過大半,寧東軍異動。他們沿著孤雲城而上,短短大半個月的時間,已連下三州。這三州親宋家,誓死抵抗。
季與京並未手軟,給過機會不要的,那便只有死一條路了。
三月末,寧東軍抵中部第一州天鄱州。
這裡是通往帝都的必經之路,也因此常年駐守著八萬大軍。
自寧東軍異動拿下第一州開始,兵部執掌章回寧便親自坐鎮這裡。
挑戰這才開始。
季與京不慌不忙,在距離城樓外三十里的地方扎了營。
連著三日,沒有任何動靜。
第四日夜間,章回寧派了黃黔過來,邀季與京在城樓下見。
城樓下,無遮無掩,原不是聊事兒的好地方。只是當下是晚上又是戰亂之時,城門緊閉也無人來人往。聊天,倒也算安全。
無桌椅無茶,兩位大人物第一次對上了。
「章大人找季某何事?」
章回寧:「季將軍,有些仗可免,勞民傷財啊。」
「嶺東邊境線又當如何?」
季與京:「這話是太子讓您說的,還是您自己的意思?」
章回寧聞言愣了愣,「我的意思。」
季與京低低笑出聲,這一聲極為短促,「章大人,您還沒看清楚局面嗎?」
「季將軍此話是何意?」
季與京:「宋家已經爛透了,當然了,必須將宋雲彥摘出去。」
「只要這江山還是這些爛透了的宋家人說了算,那麼誰愛民誰就有了軟肋。」
能夠輕鬆被拿捏,甚至要付出生命。
比如宋雲彥,又比如吳庭善。
「章大人,一旦上了戰場心還是狠點好。」
「萬民受戰亂之苦,你心不疼啊?」
「心疼,但總比苦難一直不能翻篇好。」
長痛不如短痛。
季與京的態度很強硬,又或者說,他一直如此。
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麼,並為之努力,直到他把想要的控在手心。
現在和從前最大的區別在於,若是他過激了有人會拉住他,柔聲告訴他:不能再往前了。
在她沒有拉住他之前,他便知曉他仍在方寸之內,無需向任何人妥協讓步。
季與京的強硬,也預示著談判破裂。
章回寧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忽而笑了,「那便讓我這個老東西瞧瞧寧東軍的實力吧。」
「章大人,多多保重。」
話落,季與京轉身離開。
借著城樓上微弱的光,章回寧目送他遠去,怔怔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一場談話之後,兩軍又陷入了對峙。
兩方主將誰都沒有發動進攻,如何想的,無人知曉。
第一縷春陽拂向東韶國帝宮時,玄知身著黑甲沿著層層階梯而下,藍沁站在高處,目送他離去。
忽而一瞬,她高聲喊道:「望太子早日凱旋。」
「太子英明神武,定是戰無不勝。」
玄知沒有回頭,但他無疑是愉悅的,這一點從他不斷上翹的嘴角可窺見一斑。
多少年了,終於可以破開潯國的邊境線了。如今吳庭善那個老東西死了,季與京又出了嶺東追求他的王權霸業。這樣重要的一條邊防線,竟無一主將。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