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眉心一動,不如這樣問:「你覺得你阿兄要是喜歡一個人,他會如何表現?」
「大概肯定會不遺餘力對她好吧,柔情似水的。」桑寧來了興致,學會了個詞兒就亂用,然後神秘兮兮地跟蘇嶼咬耳朵,「其實我阿兄別看平時不怎麼笑,大家對他的評價都是冷淡不近人,但他有時候也會很溫柔的,沒有人說過他溫……不對!」
桑寧的驚呼把蘇嶼下了一跳,隨即疑惑著等著下文兒。
「有一個人說過,就是巧兒姐姐,那日碰見了,我等阿兄來接,她剛好路過哎,她還送我了點心,說謝謝阿兄前幾天晚上送她回家,說沒見過比我阿兄還溫潤的君子。」桑寧眨眨眼睛,該不該說的話,反正已經說了。
蘇嶼的眉毛微微皺起又鬆開,這時聽見門口的動靜,桑寧眼睛亮晶晶,「應該是我阿兄回來了。」
第43章
門聲「吱呀」,桑寧學著蘇嶼,就那樣托著腮看著齊珩把牛趕進來。
齊珩不緊不慢地收拾著,而羅氏走過來遞給了蘇嶼一小包點心,「那位聞公子給的。」
羅氏不準備替聞琅說好話,且不說他的薄情寡義,就單是和兒子是情敵這一條,她的胳膊肘也不能朝外拐。
蘇嶼以直覺覺得是山楂糕,卻未想展開是雲片糕,有些疑惑。
外包裝就是南草市一家她常去的糕點鋪,雲片糕色白片薄,質地柔軟,她往前推了推,示意桑寧,自己也拿了一片,不覺有些詫異聞琅用意。
桑寧咬了一口,「比往常吃的要甜一些。」
莫非放了什麼新佐料?聞言蘇嶼不確定地又咬了一口,「有嗎?」她沒吃出來。
那日聞琅來尋齊家尋蘇嶼的時候桑寧也在,然後和孫媽媽一老一少聊了好久,直到她阿兄和阿娘回來。
桑寧對聞琅這個人沒由來得有好感,此刻更似是在替蘇嶼把關。
齊珩收拾完洗了個手,桑寧叫他,「阿兄你嘗嘗,是不是更甜?」
蘇嶼看著齊珩拿一起片塞嘴裡,他輕蹙了下眉,又恢復面無漣漪的模樣,「難吃。」
蘇嶼突然就覺得,她不能讓齊珩的日子
過得這麼順暢,世上並不是所有事,近水樓台就可以先得月的,他又搬回來無非是這個道理?
那想整他一把的心思更強烈了,不然總覺得心裡的悶氣發不出來。
晚飯後,蘇嶼對帶聞琅去哪遊玩犯了難,有朋自遠方來,自是應該好生招待一番,然後好好把他送走,全了這份情義。
可蘇嶼自至小鎮,近乎三點一線。
她聽見水井旁有打水的聲音,知道是齊珩,隔著窗戶相望一瞬後,蘇嶼又在思索了,而齊珩自是以水沃面,二人各司其事。
想著想著,看著齊珩的動作,蘇嶼卻從剛在想的事情轉移到他身上,有些出神。
卯時初即去學堂,有時至子時末還未睡,在紙墨間掙扎不休,他不困嗎?而處於陰影里時間久了,又為了一個眾人擠破腦袋的科舉路十年如一日,就沒想過放棄?
蘇嶼能看得到他的努力和堅持,此刻只覺得有時候齊珩還挺讓人佩服的。
「在寫什麼?」直到窗戶被敲響,蘇嶼才知道自己出神已經很久了。
「遊玩的打算。」蘇嶼回,想看齊珩的反應,而心底那個想要試探的意味無限的放大放大再放大。
但齊珩沒什麼表情,甚至連眉毛也沒皺一下,淡淡問:「想明天去遊玩?和聞琅嗎?」
蘇嶼的眼神掠過齊珩的臉往下,又回來,點頭道「嗯」。
「我能去吧。」
又是這般看似問話實則陳述的話,蘇嶼面露不悅,眯了眼睛,手指敲了下桌子,想了一下,脫口而出,「你昨天問我的答案,若我說我選擇聞琅,你會怎麼做?」
顯然被這一句話砸了腦袋,齊珩沒說話,只覺得剛觸過井水的手和臉越來越涼,涼得讓他清醒,只一味地不動聲色看著蘇嶼,許久也未開口說一個字。
「回答我。」這次換了蘇嶼不依不饒,催促著要回答。
齊珩抬起的嘴角頗為譏諷自嘲,像是一剎那間連嗓子都突然啞了,明明昨夜她還不確定地說要考慮一個月的,怎麼不過一日就做出了回答呢,他只能聽到自己艱澀地問:「我能做什麼嗎?」
察覺到齊珩的情緒變化,蘇嶼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幾秒,然後聳聳肩,「你做不了什麼。」
「你選擇了他?」齊珩又問,語氣維持著平靜,但掩飾不住其中的慌亂,他覺得他可以應付的。
沒錯,問之前不就有兩個答案?他本就有出局的準備,況且她不是也說了『若』?只是『若』而已,他何必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