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至景抿唇,「臣不知殿下此言何意。」他皺著眉,「當夜臣與九殿下發生口角,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貿然離去,否則怎會讓賊人有機可乘?」
「九殿下至今仍寢食難安,臣為此痛心不已,今日臣冒險前來拜訪是懇請殿下相助找出元兇,若能如願以償,臣別無所求。」
蔣文崢端詳著他疚心疾首的神情,不似作偽,追問道:「何謂不得已的苦衷?」
傅至景垂眸,「恕臣難以奉告。」
「傅大人。」蔣文崢揚聲,「你我相識三載多,有什麼事非要在這時瞞著我?」
傅至景喉結微動,似乎是下定決心要瞞個徹底,竟掀袍跪地道:「臣深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之理,若殿下對臣有所猜忌,臣願明日就進宮面聖,向陛下稟臣對九殿下之意。」
已然是自毀前程的重話,但他如今已不是籍籍無名的芝麻小官,身懷重任又知曉不少秘事,就算他當真想脫身,蔣文崢也沒那麼容易放他去跟九殿下逍遙快活。
蔣文崢不接他的腔,「我只想知道當夜你究竟為何離開德惠王府,你不說,我會親自去問九弟。」
孟漁果真是傅至景的死穴,他急切抬頭,眉心微擰,「殿下。」
「說吧,到底是什麼事讓你這般諱莫如深。」
傅至景像是被逼到了絕處才不得不咬牙緩緩道:「是十二殿下。」
怎麼會牽扯到蔣文慎?
「十二殿下對兄長有不軌之心。」傅至景長嘆一聲,很是難於啟齒,「他效仿突厥傳統將剔下的鷹骨贈與九殿下,臣當夜氣不過與九殿下爭執了幾句,去了酒坊。」
蔣文崢全然未料竟是因此,一時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那隻鷹骨如今還在德惠王府的主院,殿下大可派人去查,臣能說的都已經說了,望殿下裁決。」
書房裡久久平靜,蔣文崢來回走了幾步,一手摁在桌面,一手揉了揉兩側太陽穴位,半晌扶起傅至景,道:「這事還有誰知道?」
「只臣與九殿下。」
皇家兄弟亂倫這等醜事絕不可傳出去,蔣文崢沉聲,「切莫讓第四個人知曉。」
「臣明白。」
蔣文崢狀若無意地握住傅至景的手臂,並無傷口,這才道,「今日是我自亂陣腳,你莫要往心裡去。」
傅至景頷首,仍是謙謹之態,「那德惠王府失火……」
「我會盡力查,讓九弟好生歇息。」
「是,多謝殿下。」
得了承諾的傅至景這才如釋重負,作揖道別。
走出房門,他仍能感覺到蔣文崢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他的背脊,今日這番談話未必能全然消除蔣文崢的猜疑,但也算有驚無險地度過這一關。
傅至景望向皎皎的明月,眼底沉浮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