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腦子受過傷,時不時就要發作,明環顧不得被罵,趕緊把他背到背上,撒開腿往家裡跑。
林家父母已經回去了,他把小魚放到榻上,急得一頭熱汗要給小魚擦臉。
小魚轉了轉眼睛咧嘴笑,「我好像不疼了。」
鄰居揶揄地看著這對即將結契的新人掩嘴偷樂,紛紛夸明環會疼人,要老夫婦放心。
林明環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鼓起勇氣握了下未來新郎的手,撇下一句「你好好歇息」就跑走了。
何大娘憐愛地望著小魚,感慨道:「真好,真好……」
只要小魚能這樣平淡地過完一生她別無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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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還沒唱完吶?」
兩個站在殿門口的內監探頭探腦,誰都不敢輕舉妄動,可是太常卿大人已經在光慶殿外等了快一個時辰,再不去通報,若是誤了要事那可怎麼好?
新帝方登基就在閒置的行宮裡搭了個戲台,親手編了一出無名戲本,交給禮部,親自選了兩個戲子編排,每月都會來此處聽戲,不讓任何人跟著。
有一回莽撞的小內監在外頭說笑,聲音大了,擾了新帝聽戲的興致,被打了一頓板子貶到恭房,結果傷口感染沒幾天就死了,往後就再沒有人敢冒這個險,侯在門外連氣都不敢喘勻,更別說進去通報。
大內監福廣曾翻過戲文的內容,是一出講的戲劇,卻奇妙地像是攔腰被人砍斷了一截並沒有結局,總是演到其中一人上京赴考再反覆重演,好似劇中人只緬懷於這段歲月,不肯再往下面對。
最終是福廣冒著掉腦袋的危險躡手躡腳地進了宮殿。
戲早就已經罷演,台下的新帝坐在四方椅上,一手撐在額側,眼瞼半垂,像是熟睡了。
但福廣還未靠近他就陡然睜眼,長眸輕掃而來,如同開鞘的利劍,淬著令人膽寒的鋒芒,把大內監嚇得一個哆嗦險些跪了下來,急忙道明來意,「陛下,太常卿大人求見,已在光慶殿等候多時。」
前朝幾位帝王的大內監都是從小栽培,情分不淺,新帝不同,他長於民間,福廣是近兩年才跟在身旁,那會兒新帝還是皇子,在宮道里見了被欺辱的內監,順手搭救了一把,往後就一直留著了。
內監知恩圖報,忠心耿耿,談不上全然信任,但也能說得上幾句話。
他貼身伺候,知道新帝多疑多慮,常年少眠,只有在這處宮殿才能卸下幾分疲憊。
福廣戰戰兢兢,見著帝王緩緩動了,等站起身時已從好戲裡抽離,面上斂去所有的神色,踱步而來將手裡的摺扇隨意地砸到福廣懷裡,輕笑了聲,「再有下回,你這條命就別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