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看了一眼來電提示,順便看了眼時間,洛杉磯那邊是下午五點。
按下了接聽鍵,輕聲喚道:「外公,怎麼了。」
一道渾厚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沒什麼事,就是問問你回國適不適應,工作找好了嗎?」
「嗯,找好了,工作挺好的,大家都對我很好,公司氛圍很不錯。」
時雲舒語調平穩,謊話如行雲流水。
倒不是為了報喜不報憂,而是她好不容易磨到老爺子同意她回國,若是被他得知自己處境不妙,怕是又要逼著她回洛杉磯接管家族企業。
「那就好。」祁思源沒有起疑,「對了,你現在在淮景的婚禮現場了吧,禮物送到了嗎?」
再次聽到「江淮景」這個名字,時雲舒敲鍵盤的指尖驀地一頓。
這才想起她此次回國的託詞。
六月份她剛從斯坦福畢業,便想回國發展,結果外公死活不同意,非說祁家產業足夠她揮霍幾十輩子了,哪裡還需要她去給別人打工。更何況她身體不好,不在他身邊待著他不放心,任時雲舒磨破了嘴皮子也沒有說服。
眼看事情已無轉機,就在時雲舒打算放棄時,八月中旬忽然收到一封從國內寄來的婚禮請柬,寄件人是她的前男友江淮景。
她在心裡罵了一句下頭男,想都沒想就把請柬團起來扔到了垃圾桶里。
當初分手是江淮景主動提的,沒想到分開這麼多年,這人還不忘騙她的份子錢。
哪有人分手了還去參加前任婚禮的?就算新娘不介意,她自己還嫌膈應呢。
但下一秒她就把請柬從垃圾桶里撿了出來。
當初她在江家寄住三年,與他的親戚長輩都很熟絡。既然江淮景主動邀請,於情於理她還是要去一場。
最重要的是,這是個回國的好理由。
然而時雲舒表面答應的好好的,轉頭就把請柬扔到了不知名的角落。
倘若不是外公提醒,她都忘了是今天。
時雲舒腦子轉了八百個彎,說謊難得不自然:「......噢,婚禮還沒開始呢,我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送過去。」
掛斷電話後,向來沉靜無波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縫。時雲舒將工位上的東西翻來覆去找了個遍,總算在一沓文件夾里找到那張被揉皺了的請柬。
上午十點的婚禮,現在剛過九點鐘,趕過去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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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夏,旋轉門將翻滾的熱浪隔絕在酒店外,鑲嵌鎏金粉的大紅「囍」字映入眼帘。
時雲舒卡著點到達酒店,捏著一張被揉皺的請柬環顧四周,並未找到迎賓指示牌。
她攔住工作人員,詢問道:「請問江淮景的婚禮是在這裡舉辦嗎?」
酒侍小哥端著托盤,急著送給催單的客人,囫圇聽了個名字,就點頭說「是的」,然後匆忙離開了。
時雲舒沒有多想,對著小哥忙碌的背影道了聲謝,向賓客流量最大的宴會廳走去。
一路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