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桌邊拿起筷子誇他做的菜賣相不錯時他已開始穿外套,說凌晨接到電話要他換生病的小高去接機。
我說前天還和小高晚上一起吃飯他還好好的呢,怎麼就病了。
杜騰邊穿鞋邊嘟囔:「不知道,聽說好像是重感冒,老白怕傳染給卓哥,這才臨時換的我去。」
杜騰推門而去是六點半,我吃了早飯洗了碗簡單打掃房間後也出了門。
今天是席卓回來的日子也是我正式簽服裝實體化合約的日子。沒發生的事我總願先發自欺欺人博得片刻安心地把好想的比壞多點,算是強行神清氣爽的去了公司。
工作室召開了小型會議,涉及參與此次合作運行的人里有公司高價請來的一服設界著名設計師。我是以普通工作人員的身份去開會的,除了在最初人員介紹時柳部長很隨意地在我的前綴上多加了「他的設計稿」五個字外,沒再問過我任何意見。
大概是為避免Cindy與柳部長同框再發生任何不愉快,公司決定這次由柳部長全權負責,Cindy團隊只有掌握著核心設計稿的我一人參與。
我本以為我的那幾張設計圖稿會讓我抬頭挺胸,沒想到整個過程下來我都是隱形。
說好聽點是工作室想買斷我的設計稿,說不好聽點是工作室想給我一筆錢讓我放棄發言權,好聽與不好聽事實都是一個,我得把稿子拱手讓人才行。
這種事我不是沒經歷過,大三那年參加校園服設比賽,我的設計稿被家國內一線品牌服裝公司相中,當時那負責人通過導員找到我,一口價要買斷我的設計稿冠以他們公司設計師的名字。那時真是憤青,想都沒想就拒絕前還鬧翻了臉,帶著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俠氣被室友罵了半年多的傻逼,他們都說傻人有傻福,但傻逼沒有,而我就是那個傻逼。
我還記得我很鄭重的跟他們說,永遠不會為了幾個破錢而出賣靈魂,絕不會縱容我的勞動成果成為別人不勞而獲的資本。
義正言辭一番確實讓他們閉了嘴,除了我的上鋪祁一。他不咸不淡地說程名你別把話說死了,早晚有天你會因各種各樣的原因心甘情願地去出賣靈魂。
到現在我都記得他坐在上鋪俯視我,淺笑中帶著點不屑的神情。若能回到那天,我一定點頭贊同他的說法而不是險些跟他打起來。
祁一說的沒錯,這次我就出賣了靈魂,心甘情願的。我情緒平穩在那一紙合同上簽了字。
我雖瞧不起自己,但千般萬般說起來只是不想被踢出局。我得留在這裡,這裡是離席卓最近的地方,能自然地看到他,聽到他,竟成了我的貪念,這份無法公之於眾的隱秘心情讓我不怕被別人定義為貪財。
在這個生活質量水平接近金字塔頂尖的層面,和喜歡交易錢的人們打交道大概是最痛快的,沒有討價還價,專業級的一口買賣,合同生效後我儘快發了電子稿。
兩天不到帳上就多了筆錢,我還真沒在我的卡上見到過這麼多的錢,那串數字像是在笑,它說程名恭喜你終於活成了自己最噁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