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用了些力氣把季渝的臉扳過來，認真地看著季渝垂下的眼睛，即使對方沒有看著自己，卻還是一句句重複：「好看，你怎麼樣都好看。」
季渝這時候應該笑的，他扯了扯嘴角，但他的皮肉不隨他動。
事已至此，他只能破罐子破摔。
「江時景，你這樣有意思嗎？你明知道我只是想睡你，明知道我不會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
季渝突然不說話了。
「我知道，季渝。」
手腕被人握住，那人的手就這樣把自己攥緊的手指一根根打開，使勁鑽到了自己握緊的拳頭中，十指扣緊。
「滴滴——」
江時景放在兜里的鬧鐘突然響起，江時景的聲音和鬧鐘聲一起在他的耳邊炸開煙花。
「零點到了。生日快樂，季渝，謝謝你降臨於世。」
「我喜歡你。」
季渝終於抬起頭看他，眼眶再也承受不住他眼中的蓄起淚，溢出的淚水只能順著臉頰落下，砸在江時景的手上，燙得他發疼。
「生日快樂。」他又重複了一遍。
江時景把季渝的頭髮理順，看著季渝面無表情地流著淚，心裡難受地發緊。他猶豫了一瞬，還是再度抱緊了面前的人。
季渝的眼淚幾乎在瞬間就浸濕了他的肩膀。
他收緊雙臂，一隻手在季渝的頭上一下下撫摸著，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季渝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把眼睛壓在了他的肩上。
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的蛋糕。
對不起，讓你被他這樣辱罵。
他在腦海中一次次道歉。
-
不知道過了多久，季渝才停下來，呼吸逐漸變得穩定，他直起身子，還是不肯看江時景。
江時景低頭看了看星球燈和蛋糕。
季渝覺得有點丟臉，伸手想捂住江時景的眼睛。
他剛才的確是想用這些許個願的，但沒想到江時景還會回來。
自己這樣的一面被看到，他有點無地自容。
江時景握住季渝的手，找了個乾淨的地方用手指沾了點奶油，抹在季渝的鼻尖。
「你……」
「這樣才像個小壽星。」他用手背抹了抹季渝臉上的淚痕，低頭不去看他亮晶晶的眼睛。
「剛才我還沒給你唱完生日歌呢。」
季渝吸了下鼻子，聲音還帶著剛哭過的黏糊：「不用……」
「過生日，該有的流程要有。」江時景看了看已經快燃燒殆盡的蠟燭，想找可以代替的東西。
下一秒他伸出食指，放到季渝眼前：「現在沒有對應的蠟燭了，這個湊合用用？要不你用星球燈吧，我幫你關。」
江時景說著就想去拿，卻被季渝拉住手指：「這個就好。」
他又吸了下鼻子，閉上眼睛的時候還擠出一滴淚，被江時景抹去。
「那我開始唱了啊。」江時景的指背蹭了蹭季渝下頜上還有些濕潤的地方，「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季渝緊緊閉著眼睛，小痣再次失蹤，他表情嚴肅得像是在許一個很大很重要的願望。
「祝我們親愛的季渝小朋友生日快樂……」
這一串很長，讓季渝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祝你生日快樂。」
季渝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手指，吹了口氣。
江時景收回手指，又五指張開，嘴裡發出「啪」的聲音。
「這又是什麼？」
「給你放的煙花。」江時景笑著拉起他的手，「生日快樂。」
「你都說了三遍了……」
「想聽的話我還能說很多遍。」
「不想聽了。」
「那最後一遍，生日快樂，季渝。」
季渝聽出來，他每個重音都落在了「快樂」兩個字上。
心裡突然又有點酸，季渝挖起一大塊奶油抹上江時景的臉，蓋住了下頜那顆小痣。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所以這個願望他要在心底埋藏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