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為什麼?」
她的聲音顫抖著,眼淚卻在執拗地掉,盛朗無法回答,只好告訴她,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在,不要怕。
急救燈熄滅,像所有悲情片裡一樣,有醫生走出來。他說孫靜香的情況很不明朗,已經出現呼吸衰竭和循環衰竭,亟需轉入ICU,但生命支持治療的費用很高,預後也不樂觀,要做好一切心理準備。
「清楚。無論多少錢都接受。」盛朗說著,攥著夏以臻的手,要她在病危通知書上儘快簽字,他去繳費,很快,孫靜香被推進ICU,她安然地閉著眼睛,即便身上被插滿管子,看起來也已經並不很痛苦了。
夏以臻被隔絕在玻璃窗外,眼前的一切像過膠片般匆匆忙碌著,而她麻木又平靜。
世界被草草靜音,只剩記憶里孫靜香爽朗的笑聲偶爾傳來。
時間安靜地逝去,沒有人給夏以臻帶來任何好消息,她後來覺得,沒有壞消息就好,至少奶奶還安靜地躺在她面前,心電圖依舊在跳動。
可到了下半夜,還是來了一通不合時宜的電話,打破了所有寧靜。
是消防部門打來的,電話里,對方冷靜而抱歉地通知她,她的家起火了。
夏以臻笑了一下。
據消防部門的人員說,初步認定是老化的電褥子起火,又因不合理堆放煙花引發了連帶燃爆。
幸運的是,消防部門在過年期間加緊嚴防,大火被撲滅得很迅速,也好在鄰居王順帶著妻小回了妻子老家,避免了人員傷亡。
眼前,冰冷的ICU正燃燒起洶湧的火海,夏以臻沉默地看了一會兒,烈焰翻滾,吞噬掉人們的歡聲笑語,轉瞬間,她的家已經變成一幢燻黑的木炭架子,連帶著王順的房子,也一同被火海啃食了半壁,只剩骨頭殘渣了。
鄰里們紛紛驚醒,零零落落地站在青石板路上,交頭接耳,惋惜地議論著這場發生於除夕夜的無妄之災。
相熟的老街坊都來拉著夏以臻的手說,只要人沒事就好,房子都是身外之物,還會有的。
夏以臻愣在那,抬眼看到家味的牌匾已經無從辨認了,被寒風吹得抖索了幾下後,也像落葉一樣飄零下來。
她在今晚,徹底沒有家了。
盛朗站在遠處,掛掉了一通電話,他要確認王順的房子是否有保險。而這一瞬,盛朗也清楚地知道,無論四年的時光怎樣從他身上流淌過,也同這間小院一起,付諸一炬了。
人群在兩個小時後已經疏散得七七八八,由於這場大火,古城家家戶戶的鞭炮都提前偃旗息鼓。
夏以臻在所有人散盡後,靜靜地走回家。
小院燒成一片黑,已經辨不出從前的痕跡,她想去二樓看看還有什麼留下來,盛朗買給她的新相機,她才擁有了沒多久,她很想去看看,卻發現連登上二樓的樓梯都被燒沒了。
盛朗拉住夏以臻,像拉住一個夢遊的人,他不敢大聲講話,只用很小的聲音說:「就站在這看好嗎?裡面很危險,木頭隨時會掉下來,聽話。」
夏以臻一臉平靜,已經完全不像膽怯又愛哭的她。她四處看了會兒,突然看著盛朗,溫和地說:「你說,我是在做夢嗎?」
盛朗走過去抱住她:「不是夢。但會好的,一切都會再好起來。」
「會嗎?」夏以臻凝視著盛朗,她是那麼相信他,他說會,是不是代表一定會?
「可是……」夏以臻道,「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等奶奶這兩天病好了,想回家,發現家沒有了,怎麼辦?」
她沉了一會兒,又恍惚地說:「都怪我,今天是我幫她開的電褥子,是我偷懶沒有給她買新的,如果不是我……」
「不怪你。沒人希望意外發生,這只是……」
「這只是命。」夏以臻道。她終於找到某種令她信服的答案,「盛朗,你知道嗎?就在今年,我無數次覺得自己離幸福很近,所以有時候有些得意忘形,這是上天在提醒我。」
盛朗心疼地抱緊:「夏以臻,別這樣。你本來就應該幸福。」
「可是一切都沒有了。我的家,奶奶的麵館,我從小到大的一切,都沒了。」她再次抬起頭,終於淚眼汪汪地看著盛朗,「還有王叔和趙嬸兒,他們會不會恨我,打我,不認我?」
「不會,我保證!」
「我要賠多少錢?十幾萬,還是幾十萬?可我現在沒有……我現在沒有這麼多錢怎麼辦……」
夏以臻的眼淚在一瞬間潮湧,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夏以臻,你現在好好聽我說。」盛朗攥住她的雙肩,「房子,房子都是有保險的,保險公司會替你賠。這種意外每分每秒都在發生,保險公司每天都要處理成千上萬起相同的事故,這不是什麼令人活不下去的困難,不需要你發愁。」=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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